安慰了一通,兩人到了樓下。
婉秋已經讓老媽子做好了晚餐。
周根娣滿臉嬌媚如桃花,見了婉秋頭很是羞澀。
“姐姐看來這些時日確實過的淒苦,又哭又叫的,害我把家裡的傭人都打發了。”婉秋打趣她。
“我餓了,先吃飯。”
洪智有哈哈一笑,低頭乾飯。
“都怪你。”
周根娣低啐了一聲,在桌子底下掐洪智有大腿。
吃完飯。
洪智有開車把她送到了火車站。
看著世紀鐘。
周根娣離彆的愁緒又上來了,鼻子一酸坐在車內掉起了眼淚。
“智有,以後沒有你,我該怎麼辦?”
她傷感哭泣。
“沒有我。
“你還有爸媽、你弟弟啊。
“等你成為了大明星,有錢了,你會發現這是另外一個世界。
“我會去上滬找你的。”
洪智有抬起她的手,輕輕吻了一下。
“嗯,我答應你。
“這輩子除了你,誰也不好。
“你要不來,我就荒死、寂寞死也心甘情願。
“隻盼你有點良心,莫要忘了人家。”
周根娣輕咬玉齒,一抹淚下了車。
“放心吧。
“你這麼好的活,我咋忘得了呢。
“上滬我遲早要去的,花花世界,到時候你成大明星了,帶我一起撿錢。”
洪智有捧著她的臉,不舍的親了一口。
“我要成大明星有錢了,就養你。”周根娣泣然笑道。
“那我不成小白臉了?”
洪智有笑了笑,又叮囑道:
“箱子裡我給你留了點錢。
“穿好點,吃好點,彆委屈自己。
“日子還長著。
“回頭再見。
“去吧。”
他揮了揮手。
“等你!”
周根娣拎著小箱子,扭動翹臀三步一回頭,最終消失在茫茫人海。
洪智有並非騙她。
上滬,他遲早要去的。
隻是現在羽翼尚待豐滿,缺乏跟那邊的駐軍、幫派人脈。
一旦人脈通了,那地方掙錢隻會比津海更香。
回到穆府。
洪智有在門口彈飛煙頭,平息了微傷的離愁彆緒。
來到樓上。
婉秋正在收拾被褥。
洪智有靠在門邊上輕笑。
“笑啥。
“房間、床借給你們用了,難道還要我留著彆的女人味啊。”
婉秋彆過頭,嫵媚橫生道。
“當然不行。
“我還是更喜歡你的味。”洪智有從後邊抱著她軟軟的蠻腰道。
“討厭。
“我有啥味,一身中藥味還差不多。”
婉秋轉過頭,衝他哈了哈滿嘴藥味。
洪智有知道她還在將息身子,沒敢逗,陪她到陽台聊起了天。
“她真就這麼走了?
“說實話也挺好的,沒有了津海,沒有了你,馬奎,她可以像鳥兒一樣自由自在。”
婉秋那股子文青病又上來了。
“你呢?
“厭倦了?”洪智有笑問。
“不。
“我並不羨慕她。
“有種幸福叫自由。
“有種幸福叫同舟共濟。”
婉秋拉著他的手,眼神溫柔似水。
“苦了你的。
“身子要養,最近彆忘了練習那些歌曲,隨時準備著。
“萬一蔣夫人來了。
“這可是個機會。
“隻有你自己強大了,如吳敬中之流才不敢動你。
“明白嗎?”
洪智有輕聲叮囑。
“嗯,記住了。”婉秋點頭。
在穆府呆到了八點。
洪智有驅車回到小院。
今晚在海軍俱樂部有一場“鴻門宴”,他必須得做好準備。
其實可以對趙春城下手了。
但站長忙著肅貪搞吳泰勳,再加上馬奎的事橫插了一杠子,隻能暫時把這事押後了。
到了小院。
餘則成正不厭其煩的跟翠平囉嗦。
“知道了。
“不就是打個架嘛,囉裡吧嗦的,跟娘們一樣。”
翠平擺了擺手,穿著一身黑布練功服走了出來。
“不是,嫂子,你穿這個去?”洪智有有些驚詫。
畢竟是酒會,不是正式的比武大會。
“不穿這個,難道還穿旗袍、高跟鞋?
“那玩意腿都邁不開,咋打人啊。”
翠平一臉不爽道。
“也行,安全第一。”洪智有點頭。
“智有,你嫂子就交給你了。
“她脾氣衝動,你壓著點。”
餘則成仍是不放心的追了出來,交代了兩句。
“知道了。”
洪智有搖頭一笑,一腳油門把老餘甩在了身後。
“嫂子,老餘還是挺關心你的。”洪智有道。
“他這人假正經。
“在外人麵前裝的跟小綿羊一樣,可貼心可乖了。
“一到家,就拉著個臉,半天不帶吭個聲的。
“跟空氣一樣,家裡有他沒他都一個樣。”
翠平下巴一揚,語氣微微有些酸澀。
跟餘則成待在一塊的時間久了。
翠平心疼他的不易。
早把餘則成當成了自己的親人,甚至是……丈夫。
“嫂子,待會去了酒會,一切看我眼色行事。”洪智有道。
“知道。
“老餘說了,你腦瓜子好使,聽你的準沒錯。
“哎。
“真好,天天不是陪站長太太打麻將,就是在家做飯,總算能出去透透氣了。”
翠平看著窗外,滿臉純真的開心。
……
津海,張府。
高門大匾,門外兩尊大獅子,朱牆高閣、鎏彩飛簷。
涼亭內。
趙春城正畢恭畢敬的站在一個留著把師頭,聞著鼻煙壺的唐裝老人跟前。
“舅父,我已經查清楚了。
“就是這個洪智有跟傑克賣貼牌酒,酒水來源是南方的某個廠家。
“除去運費,利潤至少有三倍。
“如今有美佬背書,整個津海市政、駐軍上層供應的全是軒尼詩斧頭牌。
“咱們做的那幾個牌子,壓根兒賣不出去。
“上滬龍東總公司給我的壓力很大。
“要再沒銷量,就要取消我津海的代理權,直接跟洪智有合作了。”
他一臉憤慨的說道。
“你不是去舉報了?
“軒尼斯這邊的負責人鮑威爾過來了,還怕啥?”
老者聞了聞鼻煙壺,波瀾不驚道。
他正是滿清遺老張翠庭。
在津海憑借著皇族名頭,跟張廷鍔、杜建時等人素有來往。
便是與陳布雷、柳亞子也有詩文唱和。
“問題是,這個傑克很鬼。
“他賬做的很漂亮。
“賣出去的酒比上期還多了一成。
“洋人很軸。
“他們壓根兒就不在乎賣的是什麼酒。
“隻要賬對了,錢到了。
“一切皆可。
“鮑威爾這次來,就是來考查我和洪智有的。
“我代表的是龍東公司。
“傑克和洪智有代表的是仁記。
“一旦鮑威爾被傑克說動了,他們肯定會解除軒尼斯與龍東的合作,或者在津海主推斧頭牌。
“我一直負責的幾個品牌就全廢了。
“總公司肯定會撤銷我的龍東津海襄理一職。
“舅父,我辛苦這麼多年的基業就全白費了啊。”
趙春城火急火燎道。
“綁了他父親都不好使嗎?”張翠庭問道。
“不好使。
“這小子壓根六親不認。
“我還得天天養著那老混蛋,殺又不能殺,放又不能放。”
趙春城惱火道。
“你想怎麼辦?”張翠庭淡淡道。
“我想請柯叔出手,待會酒會先摸摸洪智有的底,待酒會結束就讓柯叔借機殺了那小子。
“洪智有一死,津海不就是我們的了。”
趙春城看著一旁戴著圓帽的男人,神色多了幾分恭敬。
柯成武。
滿清最後一個武狀元的師弟,曾追隨清廷在香島刺殺過孫先生。
是出了名的狠人、高手。
後來在冀北挑戰孫祿堂失敗後,就此隱姓埋名。
隻有為數不多的人知道他的身份。
“老柯,可以出手嗎?”張翠庭問。
柯成武微微點頭。
“多謝柯先生。”趙春城大喜。
“不是我信不過柯先生得手段,隻是凡事需得小心謹慎,彆忘了洪智有是吳敬中的紅人。
“軍統可不是好惹的。
“萬一走漏了風聲,你我隻怕會死無葬身之地。”
張翠庭把玩著鼻煙壺,仍有幾分猶豫的搖了搖頭。
他向來老謀深算。
若是沒城府,又豈能活的今日這般風光自在。
“舅父放心,我還沒傻到正麵去跟軍統對抗。
“孫子我還是會裝的。
“而且,這事咱們做了絕對查不出馬腳。
“張勳的兒子張夢潮今晚會去海軍俱樂部參加酒會。
“他追求仁記的季晴很久了,那娘們現在隻陪洪智有睡覺,張公子可多次在酒桌上放狠話要殺了洪智有,以圖霸占美人芳心。
“待會酒會上,我激一激他。
“以張夢潮的豬腦子肯定會找洪智有的茬,然後柯叔再在洪智有回去的路上伺機除掉他。
“如此一來,所有人都會把嫌疑鎖定在張夢潮身上。
“彆忘了他父親的辮子軍,當年可是收攏了不少的大內好手。”
趙春城沉穩、精明的笑道。
“嗯,上兵伐謀。
“你母親好歹也是皇室血脈,算你有幾分靈氣。
“去辦吧。”
張翠庭沒再說什麼。
他從不低估軍統,但洪智有生父被秘密綁架已有數月之久,軍統至今連對外甥一絲懷疑都沒有。
隻能說,這個洪智有或許跟生父有仇,故意見死不救。
這點他特意找人調查過。
事實上,這父子倆之前在老家的關係還不錯。
那麼就隻剩一種可能。
洪智有或者說軍統的情報搜集能力,在偌大的津海由於紅票、內鬥、斂財,大部分已經稀釋。
如此,有張夢潮這個出名的“替死鬼”。
此事似乎也可行。
“舅父,時間不早了,。
“麻煩柯先生隨我一同殺賊。”
他轉過頭衝柯成武恭敬抱拳。
“我等你們的好消息。”張翠庭道。
……
巷子裡。
洪智有把車停在隱蔽之處。
然後,掏出身上的手槍和幾顆手雷遞給了翠平:
“嫂子。
“俱樂部有美佬安檢,這些東西帶不進去。
“裡邊不會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