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掌櫃立馬忙活起來。
那兩男一女邊吃邊嘮,兩個壯碩的漢子,年歲較大的那個道:“這趟活可不容易,從京城到北境,竟用了將近一個月。”
女人道:“畢竟是京城的貨色,難得呢,待轉手一賣,必定翻翻的賺。”
……
林清一看便知,那兩男一女應該是販賣罪奴的人牙子。
隻是沒想到竟從京城賣到北境這麼遠。
她沒太在意,視線下意識在那人群裡掃了一下,夾菜的手突然一抖,筷子上夾的雞肉掉在桌上。
周福生疑惑道:“怎麼了?”
“沒什麼。”林清深深吸了口氣呼出去,再次扭頭看向那些被販賣的罪奴,最終落在其中一位青年男人的臉上。
他穿著一身帶補丁的褐色衣裳,微微弓著身子,顯得有些佝僂,頭發亂成一團,臉上抹了一層厚厚的黑泥,好似生怕旁人透過黑泥注意到他那張俊美非凡的臉。
那人也在直直的瞪著她。
林清一顆心砰砰直跳,好似隨時都能從嘴裡跳出來。
不是什麼一見鐘情怦然心動,純粹是被嚇的。
這張臉化成灰她都認識。
李明霄!
她老板,大淵朝的皇帝!
可本該在皇宮裡日理萬機的皇帝陛下如今卻灰撲撲的藏在罪奴裡麵等著被賣。
林清的心裡掀起驚濤駭浪。
皇帝丟了,宮裡不知道?她師父不知道?這滿朝廷就沒一個人知道?
不論她心裡如何想,當她抬起頭時,神情已恢複如初,笑意盈盈的對周福生道:“既然有錢了,我們還住在國公府總歸不好,不如買處房子搬出來住好了。”
周福生的視線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那些罪奴,“也好,住在被人家裡,對你而言的確不方便,不過買了房子,就不能缺灑掃伺候的下人,定要挑幾個合眼的。”
林清道:“也對。”
他們的聲音不小,坐在不遠處正在吃飯的兩男一女也聽見了,商量幾句,那女人就走到林清旁邊坐下,諂媚道:“二位公子要買下人?”
林清皺眉,“你是?”
女人眼睛一轉,“小人吳三娘,正好是位伢人,實不相瞞,這回小人特意去京城淘了些好貨回來,二位不妨看看可有合眼緣的,價錢好商量。”
林清和周福生的穿著都很是不錯,尤其林清,打眼一看就跟富貴人家的小公子似的,還是不食人間煙火的那一種,這才讓他們動了心思,想要賺一筆。
林清一看便知這個吳三娘怎麼想的,有權有勢的人設,那還不簡單,她本來不就是嘛。
林清慢悠悠的喝下杯中的清酒,這才給個眼神將一群人打量一下,鄙夷的勾起唇,“怎麼著,爺看起來像是缺錢的主兒?放著好好的下人不買,非得買一群去泥地裡打滾的?”
吳三娘尷尬一笑,“京城路途遙遠,這不是急著趕路還未做整理嘛,您彆看這些人身上泥水多,隻要洗乾淨了,一水兒的好顏色。”
“哦?還都是京城的貨色?都是罪奴?”林清仿佛這才提起了一點興致,隨即幼年喃喃自語,“最近也沒聽說那邊又抄了誰家啊。”
她蹙起眉,小聲嘟囔,“就沒混進來的?”
得知道李明霄究竟是一開始被捉進去的,還是後麵被捉的,她總覺著這些人不簡單。
吳三娘一聽,頓時雙眼放光,聽這話明顯是有後台的,都能跟京城聯係上,她這是釣到一條大魚啊。
隻是最後那問題又問的她心裡一跳,心虛道:“哪能啊,小人可是官府裡記錄在冊的伢人,做的也都是合法的買賣。”
林清一聽就知道,果然有,隨手扔了個銀錠子給掌櫃結賬,對吳三娘道:“成吧,正好本少爺想買棟宅子,這些人本少爺全要了。”
這下不止吳三娘,就連那邊兩位壯碩的漢子看林清的眼神都變了,比看祖宗都親切。
他們這是遇見財神爺了。
吳三娘道:“少爺想買宅子,不知是否有合適的,有什麼要求?”
林清:“本少爺不喜吵鬨,要清淨,地方也得大,造景也不能少了。”
吳三娘忙道:“小人這還真有一套合適的,就在永安村那邊,占了好大一片地呢,之前的主人可是特意找人設計過的,可漂亮了,後來家道中落,無法維持生計,這才閒置。”
“行吧,那就去看看。”林清站起來,“對了,把這些人都帶過去,本少爺若是看中了,正好讓他們立即打掃修葺。”
吳三娘更樂了,立馬和那兩個漢子把賬結了,拉著鏈子帶著那群被鎖住的罪奴往外走。
“你就彆去了,等忙完了我再去找你。”林清走到周福生身邊,借著桌子的遮擋,指尖悄悄落在他的手背上有節奏的輕敲了幾下。
三,二,四,——人手不足,調兵。
林清與周福生對視一眼,周福生垂下頭,眼中晦澀一閃而過,立即離開。
吳三娘和那兩位壯漢聽了林清的話,再看一看周福生的輪椅,也就沒問,隻牽著這批罪奴到外麵等著。
林清邁出門口的腳步微微一頓。
吳三娘問道:“小少爺,怎麼了?”
“衣裳臟了。”林清指著袖口的一點油漬。
“要不讓人去您府裡拿上一套?”吳三娘諂媚的說著,心裡卻在鄙夷,就那一點油漬,不注意根本看不出來,這有錢人就是矯情。
“不必。”林清拒絕了,心裡卻是心驚肉跳,在裡麵還沒注意,到了外麵,她才驚覺那其中一人的氣息竟與煉人雨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