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連綿的雪景。
到處都是一片白茫茫的。
就算出了太陽,伸手之處,仍是冷的寒冰刺骨。
一行浩浩蕩蕩的馬車,在龐大的護衛之下,一路平靜緩慢的向著金陵城進發。
李卿落手裡捧著暖爐,聽著南屏喋喋不休。
“落兒姐姐,看來這騎馬,還是得春日再來了。”
“雖然我並不覺得今兒冷,但奈何金陵這些閨秀們,個個兒都像是暖房裡長大的鳥雀,實在掃興得很。”
“你瞧,今日就我同你,還有另外四個女娘都跑了馬,其餘的竟是跑來下棋看書,談天說笑的。”
“真不明白,她們既然連馬場都不上,還跑來做什麼?”
“白折騰,還害得我們也跟著草草收場。”
李卿落說話很直白:“她們自然都是礙於你的身份,也不好不來吧?”
南屏郡主‘噗嗤’一笑,倒在李卿珠懷裡:“那這可都是我阿娘的功勞。原本,原本我明明隻想約你和南嘉姐的,可是阿娘說既然要辦,就辦的大些好了。”
“反正上回公主府的冬日宴都被那劉卿珠給毀了,這回她讓我全權自己操心,從頭到尾辦一回。”
“但我阿娘肯定如何也想不到,那劉卿珠今兒竟又厚著臉皮來了。”
“隻是當初她害的四王叔丟了子嗣,如今竟成四王叔的寵妾了,真是荒唐好笑。”
“虧我阿娘當初還為四王叔失了子嗣發了一趟火,結果四王叔自個兒先拋擲腦後娶了美人。我一想待會兒回去看到阿娘的表情,噗——我就忍不住,哈哈哈……”
南屏捂著肚子笑個不停,李卿落偶爾還撓撓她再點點她的氧肉,讓她一直笑的根本停不下來。
突然,馬車一個急刹顛簸,若不是李卿落一把摟住南屏,她必定滾到座排下去了。
“怎麼了?發生了何事!?狗奴才,敢不好好駕車,回去本郡主必狠狠罰你們!”
馬夫慌張回道:“殿下,奴、奴才不敢,是前麵突然都停了下來。”
南屏氣衝衝的爬起來,口中罵著就要鑽出去看是怎麼回事。
鄧嬤嬤和雀兒卻撲過來一把推緊了馬車雙門。
“姑娘,前麵有人打殺起來了,你們不要出來。”
“請等老奴先去前麵探探,雀兒和殿下的侍衛在此候著,老奴去去就回!”
南屏和李卿落對視了一眼,都立即意識到了此事的嚴重。
李卿落趕緊掀開車窗的簾子看出去,鄧嬤嬤已經快步離開,雀兒過來說:“姑娘,您彆急。”
南屏伸個頭在後麵:“你這婢女,都這種時候了,說的為何是彆急,而不是‘彆怕’?我知道落兒姐姐會射箭,但倘若是真的有危險,她要護住性命,還是得你們拚命知道嗎?”
雀兒低頭:“是,殿下說的是,奴婢知道了。”
李卿落搖頭:“不,緊要時刻,你隻管先護住你自己,我能自己保命。南屏你聽——”
隱約的打殺聲還真從前麵傳來。
南屏變了臉色:“今日若是出了什麼事,我如何同我阿娘還有金陵城這些門閥士族們交代?”
十七八個姑娘,至少是十家高門裡出來的。
南屏頓覺事情頭大,立即喊了身邊所有侍衛:“你們趕緊去前麵瞧瞧到底怎麼回事,若需出手,不必回頭稟告,誓死護著各家的姑娘們才是!”
因為李卿落她們的馬車是走的最後麵一輛,南屏又是郡主,所以後麵的府兵和侍衛就有二十幾個。
前麵的馬車,各有四個侍衛和各府自己的家丁護著,但若真有什麼情況,那點兒人怕都隻夠去獻人頭的。
南屏越聽打殺聲,越是著急。
李卿落安撫不了她,好在鄧嬤嬤很快就回來了。
她喘著氣,趕緊回稟道:“姑娘,前麵好像是朝廷的人在捉拿什麼逆賊,咱們今兒運氣不好正巧遇上了。”
南屏跟著驚呼:“什麼!?那可有哪家姑娘受了驚嚇連累?”
鄧嬤嬤:“驚嚇是有的,但因有沁玉公主在前麵穩住了陣腳,所以咱們這行人暫時都還安全。”
正說著,前麵有沁玉公主的侍衛快馬回來大呼:“所有車隊,原地調轉,回營地!回營地——”
李卿落:“眼下也隻有趕緊先回馬場營地了,躲過這一劫再說!”
南屏:“那還等什麼?咱們是最後一個,現在也是第一個,趕緊,馬夫——調轉車頭,回去,趕緊回去!”
李卿落趁機把雀兒喊過來:“咱們馬車……”
李卿落一陣耳語吩咐了雀兒,雀兒轉身就消失在了視野裡。
南屏根本沒在意雀兒,她此刻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到底還是不放心,便分了十幾個侍衛去前麵護衛隊伍。
“阿彌陀佛,保佑信女今日不被牽連,保佑我們所有人平平安安——”
然而就在這時,沁玉公主的人又來到後麵告了一聲:“郡主殿下,我們公主說她好像看見了肅王殿下。想問您借二十個公主府的府兵去幫一幫肅王殿下捉拿逆賊,不知您願不願意?”
南屏都大吃了一驚:“是我五王叔?”
可是府兵都分散出去了,南屏現在身邊也隻有幾個。
李卿落聞言心口也莫名狠狠跳了一下。
這麼巧,又是肅王?
想到那張臉那個人,她心道:若真是肅王,以他的本事,恐怕也隻有那些逆賊害怕的份兒,是根本用不上什麼公主府的府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