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李卿落還是不肯放心。
祖孫倆正在推拒,對麵看了一響的段容時突然握拳輕咳了一聲:“二位不必如此拘禮。其實,本王今日身體也不太爽利,不如咱們就都不飲酒,便以茶相代如何?”
這麼平易近人?
這麼通情達理?
這麼和藹可親?
這麼善、解、人、意的!!?
這還是傳聞中的閻、羅、殺、神,冷麵無情的肅王殿下嗎!!?
李卿落越發覺得,自己可能是在做夢還沒睡醒。
裴老夫人則是眯著眼非常滿意的‘嗬嗬’一笑。
“那既然殿下都如此發話了,老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茶過三巡後,三人也都自如的吃起了飯菜。
裴老夫人這才說道:“聽說老臣家的落兒,自回金陵後便給殿下添了數次麻煩,也得殿下數次相救,老臣深感殿下大恩,也為此榮幸落兒能得殿下幾分青睞。”
“隻是落兒說,她與殿下是君子之交。”
“老臣惶恐,落兒她不過是個未曾見過世麵,一直深居閨閣中的小女娘,如何稱得上與殿下是君子之交呢?”
“殿下是做大事的人。落兒隻會給殿下添麻煩,就像這次,若不是老臣不中用,落兒也不會帶著老臣來殿下府上叨擾。”
“這幾日老臣也在殿下此處休養下好轉了許多,而且一直照料老臣身體的洛大夫也已回來,所以,老臣祖孫二日從明日起就不再叨擾殿下清淨,打算回我們自己家去了。”
“是以,今日不僅是答謝殿下恩情,我們祖孫二人還要向殿下辭行。”
說著裴老夫人再次起身舉起茶杯,要敬肅王。
段容時這次卻並未立即隨和應聲,而是自己默然的先淺飲杯中餘茶。
李卿落看到祖母一直站著還舉著手,心中一澀。
她也立即跟著端起茶杯起身:“肅王殿下,臣女與祖母不會忘了殿下此番恩情。日後殿下若有用得著我們祖孫二人之處,還請殿下儘管吩咐便是!”
李卿落這是把自己也抬上來了。
裴老夫人不免氣惱的暗暗瞪她一眼。
裴老夫人剛剛說的那些話,就是想把李卿落給撇乾淨,以後讓肅王少來沾惹她,她倒好,非得再湊上來是不是?
裴老夫人不免有些氣惱。
卻不想肅王突然輕慢的開口問了一句:“你們,還要回那將軍府去?”
裴老夫人:“自然不是。”
“老臣準備帶落兒,去老臣自己的宅子。從此以後,我們祖孫二人,再不會回東吟巷的將軍府去了!”
想必這肅王也知道不少將軍府的陰私了,特彆是這次自己中毒半夜從將軍府被落兒帶著闖出來,他會不知底細就收留她們?
便是再信任落兒,怕也是會去調查個清楚的。
即便如此,裴老夫人也沒什麼好藏著的。
雖然丟臉,但好在她人老了,臉皮又一直很厚,所以也並不是很在乎肅王怎麼看待將軍府。
那個家……算是徹底爛了。
肅王聞言,突然緩慢起身,仿佛剛剛那一身的冷意不過是李卿落祖孫二人的錯覺。
李卿落眨著眼,看著肅王臉上微微揚起的嘴角:“那本王,就祝裴老將軍及李姑娘,往後一切平安順遂。”
裴老夫人和李卿落親自送走肅王後,一回頭她便敲了敲李卿落的腦袋。
“你要氣死祖母是不是?”
李卿落:“祖母?”
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什麼了。
裴老夫人看著她這幅懵懂的樣子,氣的翻白眼兒。
她今晚算是看清楚了,她的落兒或許是光明磊落的,但是那肅王對她的落兒卻是未必呀!!
從前那肅王哪對自己如此客氣過?
也就是今日,完全和從前判若兩人的態度!
從前偶爾在青鬆觀遇上,那肅王雖然也算尊重自己這個曾經的老將軍吧,但到底他是個王爺,皇權在上,裴老夫人見到他卑躬屈膝也是應當的。
但今晚自己竟然也成了這肅王的上賓,被他如此恭敬有禮的捧著,連裴老夫人都有些受寵若驚了。
這還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一個肅王。
裴老夫人心裡不由冷哼了一聲。
她的落兒雖然自幼吃了不少苦,剛回金陵時甚至是顆黑黝黝又乾癟的小苦瓜,但到底如今也被自己養的水靈靈,白嫩嫩的了,而且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美若仙子,穩沉大方……
裴老夫人不由一陣心酸。
是,這肅王確實比那忠毅侯府的莊三郎出生更高貴,比曲家的那個矮子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這天下間自己也絕無可能再給落兒找不到一個比之身世和相貌都更好的夫婿了……
但那是肅王啊!
一個身世極其複雜的皇子。
一個心思詭怪多端,手段陰狠毒辣,行事作風更是人人聞風喪膽算不得什麼好人的王爺。
裴老夫人不想落兒未來再進入那樣一個複雜的漩渦裡……
“祖母,祖母?您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