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卿落從馬車上被扶著下來,她抬頭看向眼前的宅子,聽一旁鄧嬤嬤說:“這是老夫人當年以一己之力打了一場絕無可能的翻身勝仗後,回到金陵陛下賜給她一人所有的宅子。”
不屬於李家,也不屬於裴家,獨屬於裴老夫人裴秀珍一人所有的,當今皇帝所賜的府邸。
這等榮耀,也隻有裴老夫人如此不在意的將之空置幾十年了。
兩個嬤嬤上前扯下一直塵封布滿灰燼的帷幕,黑色的牌匾上赫然寫著幾個赤金大字:秀麗將軍府。
裴老夫人回頭來:“落兒,你過來。”
李卿落快步上前走到裴老夫人身邊,和祖母一起看向眼前這座宅子。
“好孩子,以後這裡,就是咱們祖孫倆的家了。”
“走,隨祖母進去瞧瞧。”
宅子雖然一直空置著,但畢竟是皇家所賜,所以這些年裴老夫人也一直讓人在此守著。
前幾日知道要搬過來,所以張嬤嬤早就安排人過來將這裡裡裡外外都給打掃了一遍。
除了那張牌匾,其餘所有都早已是一塵不染。
不僅如此,還日夜不息的一直陸陸續續的往裡麵添置著東西。
這會兒滿院子的自己人已經跪了一地,迎接著李卿落和裴老夫人的歸來。
“奴才、奴婢等,給老夫人、姑娘請安。”
裴老夫人帶著李卿落一起逛了逛新家。
這個新宅子當真是哪裡都好極了。
雖然沒有東吟巷將軍府那麼大,但是從今往後卻隻有她們祖孫倆住,完全綽綽有餘不說,甚至還有些空曠。
而且亭台樓閣,小橋湖泊,竹林花園一切亦是應有儘有。
雖然院子都不是很大,可是勝在一個個都精巧無比。
而且裴老夫人為了讓李卿落住的舒服些,讓她選了院子後便直接命人將隔壁的院子一道給打通,隻留了一道拱門。
然後便將隔壁這院子專門作為李卿落從今往後學習和練武的專用場地,這邊則是李卿落的寢居私所,往後一切外男都不得入內。
包括李卿落即將正式拜下的師父南宮狄。
裴老夫人還給李卿落的新院子親自取名:自在居。
“落兒,祖母希望你以後的人生,能自由隨心,自在隨己,再不受世間一切煩憂苦惱牽掛,也不必被誰牽絆不得己身。”
“祖母的落兒,要做這世上心裡最自在的女娘。”
李卿落緊緊抱住祖母,感動的無以複加。
“祖母,落兒要一輩子和您住在這裡。”
裴老夫人失笑:“傻孩子。你不嫁人啊?你若不嫁人,祖母還怎麼抱小重孫呢?”
“不過祖母可不急,你現在還有幾年時光可以陪著祖母,就算以後嫁了人,這裡也永遠都是你的家。”
“你隻需記住,祖母所在之處,永遠都是落兒你的遮風避雨之所。”
李卿落正兒八經說道:“祖母!那不如,落兒招個上門贅婿吧?這樣以後落兒就能永遠陪著您啦。”
裴老夫人聞言‘哈哈’一笑:“祖母看可行。”
不過她老人家腦海裡突然莫名閃過肅王那張極儘漂亮俊逸的臉。
裴老夫人:嗬,呸,晦氣。
等裴老夫人回到自己的主院後,她把張嬤嬤喊來:“最近落兒都在做什麼,你可知道?”
張嬤嬤嚇了一跳:“您老不是不管姑娘如今做什麼了?怎麼突然又問起來了?姑娘做事兒,您還不放心?”
裴老夫人歎了口氣:“我這身子,雖說這次死裡逃生,但我自己知道……到底是有所虧損的。我不得多為她打算一些?”
“她可有對李朝靖動手做什麼?”
張嬤嬤一聽到這裡,不由紅了眼眶。
她過來在裴老夫人腳邊坐下:“老夫人,您就彆多想了。姑娘她確實還沒做什麼,這幾日隻是把崔家和將軍府的婚事攪黃了而已。”
裴老夫人瞪大了眼。
攪黃了,而已?
這張嬤嬤的口氣,何時也這麼大了?
她可知,和崔家的這場婚事,是李朝靖那逆子心裡最後的寄托了?
麵對裴老夫人眼神的質問,張嬤嬤‘嗬嗬’一笑,這才把那日青鬆觀的事情給完完整整說了一遍。
裴老夫人:“你們隻說遭了蓮花教的埋伏,卻沒說竟然是去道觀攪黃崔李兩家婚事的。原來如此……還有那劉家的事兒在這裡麵呢。”
張嬤嬤有些緊張的望著裴老夫人:“老夫人您彆急。姑娘她當初見到您差點兒……是真的氣瘋了,當晚拔劍就要和整個將軍府拚了,也是誓死要豁出性命把您帶出將軍府的。”
“若不然……您就當真被那、那人沒良心的……給拖死了!”
張嬤嬤一想到那晚的情況,情緒又激動了幾分起來。
裴老夫人:“是我急還是你急?”
“我知道落兒這次是橫了心要給我複仇,而且新仇舊恨的……她怕是不和她畜生爹娘還有那個哥哥不死不休,是不會放棄的了。”
張嬤嬤:“那您的意思……?”
裴老夫人:“我能讓她去做弑父殺母的事情嗎?”
“她以後如何麵對世人的口誅筆伐,唾棄辱罵?”
張嬤嬤心裡狠狠一沉。
難道……這件事就這麼罷了,真的不提?
老夫人還要忍下去?
都忍了三十多年了啊!
她竟然還是如此心軟!
張嬤嬤都有些不甘心了。
裴老夫人錘了張嬤嬤一坨子:“想什麼呢?那狼心狗肺的畜生,不該由落兒來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