淞滬公共租界,戰俘營。
法軍看守押著孤軍營到空地防風,長時間呆在陰暗的環境中,忽然被強光照射眼睛還有些不適應。
謝晉元環視四周,放棄了逃跑的想法。
整個戰俘營就隻有幾間容他們吃喝拉撒的木屋,周圍是用磚石修築的圍牆,圍牆之上纏了一張通電的鐵絲網。
在戰俘營的出入口還有兩個瞭望塔,塔上的法軍手裡的布倫輕機槍時刻瞄準他們。
隻要他們有逃跑的想法,法軍會毫不猶豫的清空輕機槍裡的子彈。
門外,還有用沙袋壘起來的臨時陣地,三兩法軍來回巡邏,戒備森嚴。
當然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隻有從外麵動手才可能救出他們。
自從那次四行倉庫被炸毀以來,沒有人還認為薑勤他們還活著。
說到底,薑勤再強,手裡的兵力也是有限的。
以幾十人的兵力難道還想在日軍占領的淞滬鬨翻天不成。
楊瑞符從兜裡抓出一根皺皺巴巴的香煙,遞到失落的謝晉元嘴前。
他輕聲道:“團副,來一根?我就剩四根了,湊合湊合抽吧。”
謝晉元沒有拒絕,夾住香煙,楊瑞符擦燃火柴,微弱的火光仿佛暗示他們即將和這些燃燼的火柴一樣,被人遺忘和拋棄。
頓時煙霧繚繞,法軍隻當自己沒有看見,背過身去。
“是我對不起兄弟們,如果有機會逃出去兄弟們就交給你了,我到下麵也能心安。”
謝晉元心口一陣絞痛,在蘇州河對岸,他欠了一百二十座墳。
楊瑞符:“團副,你怎麼能說這種喪氣話呢,隻要你在,我們就有主心骨,就算薑長官他們犧牲了,我相信團副一定能帶兄弟們逃出去。”
謝晉元深吸一口手中即將燃儘的香煙,目光穿過繚繞的煙霧,仿佛穿透了重重封鎖,看到了犧牲的戰友在看著他。
他緩緩吐出煙圈,聲音低沉而堅定:“瑞符,你說得對,我們不能放棄希望,哪怕隻有一絲機會,也絕不能輕易放棄。
說著,他用力捏緊了手中的煙蒂,仿佛要將這份決心深深烙印在心底,隨後將其擲於腳下,狠狠踩滅,眼神中重新燃起希望。
是的,他必須活下去,為了犧牲的戰友,也為了還活著的戰友。
下午打飯的時候,謝晉元注意到了東南牆角的異常,那裡時不時傳出叮當的敲擊聲。
就在他打算一探究竟,一個人直接從東南牆角的土坑裡翻了出來,嚇得他一個激靈。
待看清來人,謝晉元眼眶紅了,抓住對方滿是泥土的胳膊,欲言又止。
“團副,我們來救兄弟們了!”
陳樹生激動的說著,隨後用事先準備好的石塊擋住了土坑。
謝晉元敏銳的察覺到對方口中的他們,趕緊追問道:“他們,難道是……”
“沒錯,是薑長官來救兄弟們了,這裡不方便說話,我們進裡屋再談。”
屋內,楊瑞符正在和幾個軍官討論怎麼越獄的問題。
無非就三個問題,怎麼解決瞭望哨上的機槍手,怎麼解決門口的哨兵,以及逃出戰俘營之後他們又該何去何從。
第一個問題就難倒了楊瑞符。
瞭望塔並沒有設置在戰俘營內,而是在圍牆外,這就意味著他們沒有辦法爬上去搶奪機槍。
而且這些日子以來,習慣了戰俘營生活的一部分戰士似乎失去了反抗的勇氣。
楊瑞符眉頭緊鎖,手指輕輕敲打著破舊的木桌,發出沉悶的聲響,與窗外偶爾傳來的風聲交織在一起,更顯營內壓抑。
他環視一圈,隻見幾位軍官也是麵露難色,眼神中閃爍著猶豫與恐懼。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室內的沉寂,一名戰士匆匆進門,手裡拿著一張折疊的紙條,神色緊張。
他低聲在楊瑞符耳邊說了幾句,楊瑞符的眼神瞬間一亮,仿佛看到了破曉的曙光。
他迅速展開紙條,上麵畫著一個精細的戰俘營布局圖,旁邊還標注了幾個醒目的箭頭和標記,指向瞭望塔和哨兵的位置。
“團副,這張圖紙你是從哪裡搞來的?”
“陳水生!你小子竟然還活著!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