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棠抬頭望了一眼,有些神傷。
此刻在大寧詔獄的天字牢中,新上任的兵部尚書何良驥正在大發雷霆。
按理說何良驥已是位極人臣,不該在人前尤其是下屬和荀柩這位皇族貴胄麵前如此失態。
可本該在困仙牢中的徐先隻是盤腿坐在地上,不管何良驥說什麼罵什麼,都不開口,甚至沒有一點反應。
荀柩還有些擔心徐先,“何大人,徐先此時沒有反應,不如我們過會再來。”
何良驥本要開口罵人,轉過身一看是荀柩說這話,便沒有說出口。他強忍著怒火厲聲道:“陛下剛剛下旨,今夜必須定罪,讓徐先簽字畫押。”
何良驥將手裡已經準備好的三份供詞一一展開,一份是欺君之罪,一份是私蓄甲兵,還有一份是擁兵自重不聽朝廷調動。
“何大人的意思是用哪一份供詞?”
“都用,三罪並罰誅其九族!”
荀柩伸手去拿,可以說是搶那三份供詞,卻被何良驥靈巧躲開。
“荀大人的意思?”
“太重了,我的意思還是將徐先流放三千裡。”
何良驥冷哼一聲,“充軍?大寧的哪個將軍沒做過他徐先的部下?我看你是想讓他養精蓄銳去了!”何良驥覺得言辭有些過激,便馬上冷靜下來。“我終究是大寧的外臣。荀大人不妨想想,為何陛下的弟弟之中就你一個人沒有封王?”
荀柩沒有接茬,一把撥開何良驥伸過來的手。
“你怎麼給皇兄上折子我管不了,但你要誅徐先九族,我絕不簽字!”
“我把話說白了,誅九族是皇上的意思。”何良驥說罷從袖口掏出一份密旨來。
“這”
何良驥扒著牢門看了很久,最終以訪仙境修為觀測徐先的氣府脈絡,發現沒有一點活人生氣。經脈之中也沒有一點劍氣。
“他娘的,徐先跑了!”
荀柩先是一驚,隨後長長出了口氣。絲毫沒注意到徐先的真身正站在自己身後。
徐先真身戲謔道:“何大人,彆來無恙啊。”
何良驥肩膀一縮,正要回頭時候卻發現徐先雙腳離地,整個人就這樣從他的眼前飄過,穿過牢門回到了盤腿而作的假身之上。
徐先緩緩睜開眼睛。
何良驥一抖衣袖,黑棋白棋各兩個分彆落在徐先的四周,以真氣搭建起棋盤,棋盤脈絡顯現出來將徐先緊緊鎖住。
徐先一笑置之。
“你如今的修為究竟到了什麼地步?”
何良驥知道,問了也白問,徐先是不會說的。這座困仙牢上韻涵的劍氣應該能困住十一境以下的修士才對。
不過大寧官員貪腐盛行,在困仙牢上偷工減料也不是沒發生過。何良驥索性不去想了。
任由徐先到了什麼境界,自己一個訪仙境巔峰修士一樣有信心能對付。
徐先沒有看供詞,隻是淡淡說道:“拿來,我簽。”
荀柩一步邁出,走到何良驥與牢門之間伸出雙臂,“等等!你真的對大寧失望到如此程度嗎?非要一死了之”
“天下烏鴉一般黑。荀柩,無需為我說話。”
徐先爽快簽了簽了三份供詞。
何良驥仰天笑道:“我大寧終於除去一肘腋之患啊!你們三個自視清高,想著功高震主,想著和陛下為敵,最終都落得如此下場。我現在有些感激你們疏遠我了,冥冥中大寧中興四將還能繼續扛著大寧向前走。而你、沈敬江、泉台不過是天下大勢洪流中的一粒蜉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