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一共有三起案子,分彆是宋老板被害的案件,馮家兒媳婦失蹤的案件,以及清虛和尚焚燒致死的案件。這三起案件中有兩起都發生在正月十六日的下午,而宋老板的案件應該是發生在二月份以後,但是這位宋老板的發妻則是死於正月二十日。”
李平陽看著麵前釘在木板上的一張巨大的暗黃色紙,上麵記錄著三個案子,四個死人的時間點和地點:“首先死的是清虛和尚,他是在正月十六日下午被所有人目擊為烈火燒死的。”
“在那天之後,老馮頭家的兒媳婦就跟著一個陌生的矮小男人消失了,這是第二件事情,然而這位婦人眼下究竟身在何處,是否還在世,我們還不可判斷。”
張峒道點點頭,在馮家兒媳婦那一行字的下方畫了一個圈:“然後就是正月二十日宋老板的妻子病逝,這一件事情是不做假的,鎮上不少人都去吊唁。然而正月二十八日這位夫人是否如期下葬,她究竟被葬在何處,卻依舊不太清楚。”
“最後就是前幾日我們發現的宋老板的屍體——他與一具女屍相擁擠在棺材裡,女屍的臉部被啃咬,麵目模糊,衣服也被換為較為明豔的壽衣。這兩具屍體死亡時間不儘相同,其中宋老板的屍體應該隻死去月旬不到,而棺中女子則應該已經死去兩個月左右,其死亡時間無論與馮家的媳婦還是與宋掌櫃的妻子都是吻合的。”
李平陽懶洋洋地歪在竹榻上,伸手指向那幾個小小的圓圈:“所以如果要讓事情全部都說得通,我們需要把那些圓圈全部都填上?”
紙上一共是四個圓圈,分彆是馮家兒媳婦的死亡時間,馮家兒媳婦的死亡地點,宋掌櫃夫人的死亡地點,宋掌櫃的死亡時間。
張峒道回頭看了看,點點頭:“不錯。”
“但是怎麼查呢?”李平陽掰著手指頭給張峒道算了起來,“眼下還能出新的線索的地方隻剩下了老丁他們這幾位仵作身上,但是宋夫人和這位馮家媳婦均沒有太多可以辨認的細節,唯一區彆比較大的可能也就是年紀,倘若皮膚上多細紋,膚質鬆弛,那麼自然很可能是
“但是那女屍的狀態你我都看到了,幾乎成為乾屍,根本判斷不出年紀。”
張峒道走到那張紙麵前,思索許久之後在一旁寫下了四個字。
李平陽坐直了看過去:“矮小男子?怎麼忽然寫這個?”
“你沒有發現這個人存在感實在是太強烈了嗎?”張峒道指著最上麵清虛的名字,“如果說那個溜子王多兒說的是沒有錯的,那麼此人便是殺害清虛和尚的凶手,而他當時正和馮家媳婦在一起,後麵也是他帶著馮家媳婦走的,如果那個小女娃沒有記錯,他們應該是一道去了百憂鎮——甚至可能去的就是宋掌櫃的家。”
李平陽有些不置可否:“這個說法裡麵猜測的成分就太多了。我以為不妥。”
張峒道卻似乎想到了什麼,不覺眯起眼睛笑得有些得意:“不妨先順著思路往下猜猜看——你還記得當初你跟我說起宋掌櫃的妻子麼?”
李平陽點點頭:“那位夫人十分年輕貌美,全然不是這個年紀應當有的模樣。”
“如果宋掌櫃的死和魏無命的死都是因為美人骨,他又刻意在牆上留下了美人骨三個字,那麼那種不應該的年輕和貌美也就有了解釋吧?”
李平陽思索片刻:“宋掌櫃夫人吃過美人骨?宋掌櫃也參與了菜人交易?”
“他有著他的優勢。你還記不記得,最開始的時候,我們能查到於老四那邊去,正是因為當時宋掌櫃的指引,但是想想看,若不是有你在。我們會如何?”
李平陽想起當時的場景,在眼下確認了當時其實朝廷已經介入菜人交易之後,重新回憶起那場景總覺得不寒而栗:“如果不是我,你們已經為歹人所害了,我當時還心想他們膽子怎麼那麼大,如今看來一切都是有跡可循。”
“而且於老四在棺材鋪做工,他如果真的是搬屍匠,那麼宋掌櫃幾乎不可能全然不知。倀鬼,估計正是宋掌櫃在整個交易中的位置,助紂為虐的受害者。”
“那魏無命就是受人驅使的鷹犬?”
張峒道點點頭,附議了李平陽的推斷。接著繼續說下去:“既然宋掌櫃相信菜人,並且他的夫人也在食用菜人,曾經可能還喝過美人湯。那麼馮家兒媳婦很有可能已經遭遇不測,被做成了用以治病的‘菜人’。”
“……你是說,給宋掌櫃的夫人?”
這個說法顯然正是張峒道心中所想:“宋掌櫃夫人為何會忽然病重?我以為不是因為其他緣故,正是百花殺的毒性爆發了——平陽你記不記得當時那位範蕪姑姑留下的筆記裡麵提到,甫一開始服用這種草藥,會覺得容光煥發恢複青春,然而時間一旦長久,身體便會日漸衰弱,以至於形容枯槁。而這個過程從範蕪姑姑的描述來看,是突然性的病發。”
“所以我推斷,宋夫人之所以會在短時間內形容枯槁病入膏肓,正是因為她攝入的百花殺達到了一定量。”
李平陽也一點點想通了起來:“但是隻有我們才知道,百花殺是關鍵,宋掌櫃作為這個交易中的一個小小的倀鬼,他並不能意識到問題所在,反而會變本加厲,試圖收集更多菜人,以期能治好妻子的病症。”
“但是這裡的菜人交易已經被打垮了,清虛和尚死去,杜家高家從良,於家村變成荒村,加上宋縣丞在暗中調查收繳菜人。這種情況下,宋掌櫃幾乎找不到他想要的菜人。”
想到此處,她一拍手,似乎一切都變得通順起來:“那個矮個子的男人很有可能就是一個搬屍匠,或者掮客,他綁架了馮家的兒媳婦。在官府暗中調查菜人的時候,幫助宋掌櫃找到了他心心念念的‘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