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陽和張峒道相識一愣,張峒道隨即問道:“那女子你可見過?”
董生根被那急促的語氣嚇一跳,隨即擺頭:“我沒見過那兩人,就是覺得男女長相都挺相似的,又看著女子腰裡紮著麻布,才會覺得應該是哪家新寡的媳婦大約剛回娘家還不曾改嫁。”
“五官有點相似?”
董生根自己說的話又有些把不住,皺著眉在那裡含糊其辭:“也不是很像,就是下意識覺得好像哪裡挺像的,所以我才一下子把那倆人認成了親人。”
“你們當時坐在哪裡?”
“我和立業坐在靠左邊的位置,我坐在裡麵一些,這是我倆的習慣,我不喜歡貼著陌生人。”說起這事,董生根卻似乎有些印象,“一開始我們像坐右邊兩個板凳的,因為帶著小娃娃,就想旁邊有個箱子放東西。但是他們依舊坐在那裡了,我們也隻能坐下。”
李平陽回憶了一會露台上的布局:“這麼說起來,當時露台上從左向右依次是你,你弟弟,那個女人,最後是那個男人?”
董生根點點頭:“對,對的,我們就是這麼坐著的。”
說著話呢,屋外走進來一個頗為魁梧的雄壯漢子,他走路虎虎生風,肩上還坐了一個小女孩,兩人說說笑笑進來後才發現李平陽和張峒道坐在桌子邊上,隨即有些茫然地看向董生根,董生根站起身小聲解釋:“官差,來調查正月十六那事兒的。”
董立業隨即明白過來,把小娃娃從肩上放下去,在她背後拍了一下:“小皮猴!出去自己玩一會兒。”
小姑娘倒是活潑,像條小泥鰍似的亂滑:“我不要嘛!我不要嘛!我要跟著聽!”
兩人拗不過一個小娃娃,被折騰得沒有脾氣,到底還是李平陽看不過去,她生來就喜歡看皮實的小姑娘,就像是在對方身上找著自己的影子似的:“她要留下就讓她留下吧,反正我們也不問些細節,小孩子能聽的。”
張峒道將情況又和董立業說了一遍,董立業嘴有些笨,不大觀察周圍的事情,他努力想要回憶點什麼事情,但是他能夠說出的事情基本哥哥也都說過了。
李平陽和張峒道沒有更多收獲,不由得有些失望。張峒道示意李平陽附耳過來:“也就是說,那一男一女到底是誰,其實我們還是不曉得,不是嗎?”
李平陽點點頭:“應該就是他倆做的,但是那倆人是誰,隻知道口音應該是本地人,女人可能是個寡婦,兩人身量相等。其他我們一無所知。”
張峒道手指抵在額角,頗為困擾:“太少了,而且這件事情很孤立……”
董生根和董立業看著他倆仿佛很嚴肅似的,便安靜下來,也不敢大聲說話,隻觀察著兩人表情。倒是那個小女娃娃聽了一會,忽然喊道:“我知道!我知道!”
張峒道和李平陽忽然被打斷,兩人都有些驚詫,扭頭上上下下看了那孩子好一會,李平陽朝她湊過去:“小娃娃,你說什麼?”
董小蘇模樣仿佛個有主意的小大人似的,見幾個人都看著自己了,頗為得意洋洋:“我說呢,我說!我知道他們倆是誰!我聽著他們倆說話了!”
“當時我要回家之前,我聽著他們倆說話,那姐姐說,我們等會兒能不能回一趟家,說她擔心公婆,然後那個哥哥就說,得跟著他去鎮上。”
董生根聽了有些無奈:“你這孩子!這話裡麵哪一句都說不清楚,你就敢說自己知道了?”
董立業跟在一旁責罵:“是啊,你這個小混蛋,這附近多少村子,多少人家,你這句話能說明出個什麼啊?”
然而李平陽和張峒道卻麵麵相覷,似乎已經徹底有了主意,張峒道目光中透著幾分興奮:“我覺得,事情仿佛要連起來了。”
李平陽大概是猜到了他的想法,點點頭提醒道:“這兩人看起來是直接去了鎮上,也就是百憂鎮,這也恰好和宋掌櫃的案子對上了。眼下,隻要去找馮家老漢確認一件事情就可以開始整理事情的來龍去脈了。”
兩人說乾就乾,站起身就要離開。
臨彆之際,李平陽伸手在董小蘇的額頭上輕輕戳了一下:“你這小娃娃倒是皮實,膽子也大,看模樣是個不錯的練武材料。要是有心想要正經學點功夫,就來百憂鎮找我,我叫李平陽。”
小姑娘還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樣,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語氣帶著些熟稔和天真:“行,說好了。那我如果要學功夫,就去百憂鎮找你。”
兩人拍馬趕回百憂鎮,馮家老漢還是沒有離開,正在局促地等著,見到兩人跳下馬連忙迎了上去:“兩位貴人,可有燕燕的消息?”
李平陽張峒道對視一眼,張峒道手微微抬起攔了一下,便笑著開口問道:“老叔,您家兒媳婦的腰上是不是常年掛著一條麻繩?”
馮老漢一聽連連點頭,像是竹筒倒豆子似的解釋起來:“對對對!我家兒媳婦的腰裡一直掛著一條戴孝的麻布條——本來三個月就應該取下來了,我跟兒他娘也經常說,不要一直戴著,這個戴著很多人他會欺負人呢。但是我們那個兒子啊,他到現在都沒有找到呢,所以燕燕就一直帶著,說如果取下來就感覺好些我兒真的死了似的,戴著就還有點希望。”
這話說得馮老漢又有些唏噓又有些費解:“反正那孩子走哪裡都帶著。彆人問起來她也會問問彆人有沒有見過我那個兒子……哎。二位貴人這麼問,是不是找到了燕燕什麼消息了?”
張峒道笑著搪塞幾句:“有幾個人見過,我們在順著線索找呢。”說著,便叮囑老馮頭先回家等消息,不要過於心焦,幾個月過去了,很多線索早已消失,眼下也隻是嘗試。
他這麼含糊地把老馮頭送走之後,便轉身看了一眼李平陽,後者心領神會跟上去:“大人看起來心裡已經有些底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