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睡覺其實有點新奇的感覺。
明明身上還綁著安全帶,她卻一點沒受影響地呼呼大睡。睡姿依然奇怪,兩隻細細的胳膊交疊著,像投降一樣舉過腦袋,手指軟乎地蜷著。
注意到她光裸的胳膊和小腿,餘戈傾身,動作很輕地把冷風口往上撥了撥。
他的視線仍舊停在她身上。
夏季的衣裳本就單薄,尤其因為徐依童不老實的睡姿,小吊帶上衣不在原來的位置。散開的頭發順頸跑到很薄的肩胛底下去,連著一大片雪白的肌膚。
像天空的雲朵。
餘戈看了幾秒後,意識到自己在聯想什麼,覺得很冒犯,立刻調開目光。
目不斜視地盯著車子的引擎蓋看了一會兒,外麵黑黢黢一片,餘戈想著這裡是城東還是城西轉移注意力。靜謐沉悶中,他突然生出一點空虛的感覺,感覺時間過得格外慢。
於是,忍不住又去看徐依童。
這次,他克製地把視線定格在她臉上。
臉頰嘟嘟,紅撲撲的。
目光在她唇上流連了幾秒。
算了
餘戈再次調開目光。
在車上等徐依童睡了快一個小時,餘戈驅車到家時已經四五點。
洗漱完,躺在床上,餘戈拿著那條吊墜看了半天,不知道為什麼,毫無睡意。
外麵的天已經蒙蒙亮,他起床開電腦。
排位打到中午,餘戈點好外賣,去叫餘諾起床。
喊了幾次,她才困得不行開門。
一邊用手背揉眼睛,餘諾打了個哈欠,拉開椅子坐下。
見她這副模樣,餘戈問:“昨天幾點回來的。”
“嗯。”
餘戈:“嗯什麼嗯,問你幾點回來的。”
餘諾反應了會兒:“兩三點吧?不記得了。”
她老實報備:“我昨天回來的時候敲了一下你的門,本來想跟你說一聲,但是你已經睡了。”
餘戈:“”
知道他作息並不規律,餘諾一邊拆筷子,奇怪:“你怎麼睡這麼早?”
餘戈轉移話題:“你脖子怎麼回事?”
餘諾手上動作一頓,神誌清醒了大半,遲疑著,“我脖子,怎麼了嗎?”
餘戈皺眉:“什麼過敏了?”
餘諾磕巴了一下,“我昨天不是去山上看流星雨了嗎,可能是被山上的蚊子咬了。”
還沒等餘戈繼續發問,她眼尖注意到他胳膊上的傷:“哥,你手怎麼了?”
“下樓丟垃圾。”餘戈垂下眼,“不小心摔的。”
“啊?”
“吃飯吧,菜都涼了。”
話題到這裡強行結束,兄妹倆很安靜地吃完了一頓飯,誰都沒繼續多問什麼。
休息幾天後,冒泡賽打完,綜合兩個賽季的積分,今年世界賽的幾支隊伍確定下來。出征儀式定在周末,晚上還有個酒宴。
餘戈在房間換好隊服,路過客廳時,腳步停了停,“你今天跟我去麼。”
餘諾閒著也沒事乾,想了想,從沙發上爬起來,“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休息室時官方統一準備的大間,餘戈剛推門進去,就被工作人員拉到化妝鏡前坐下。
自從這些年電競比賽進入大眾視野,隨著比賽的關注度上升,官方也開始對電競選手的整體著裝做了硬性規定,上場必須清爽整潔,不能一副邋邋遢遢的網癮少年模樣有損聯盟形象。每逢比賽,主辦方都需要聘請專業的化妝師來給選手打理一番。
餘戈坐在鏡前,任由刷子在臉上掃,日常拒絕了化妝師畫眉和塗口紅這兩樣。
給他化妝的小姐姐日常驚歎,“你皮膚好好誒。”
餘戈沒應聲。
“平時護膚嗎?”
will習慣了這種場麵,在旁邊笑嘻嘻地看,替餘戈回答了句,“我們小喜不護膚。”
化妝小姐姐撇撇嘴。
早已從同行那兒聽聞這位高人氣選手私下冷漠無敵,高冷不愛和人聊天,是個貨真價實的酷哥。本來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沒想到竟然這麼不愛聊,任她說什麼,他從坐下起就一言不發長了這麼一張俊俏撩人的臉,可惜是個‘啞巴’。
這裡太過沉默,就顯得隔壁座位聊的格外歡快。
小梨是女解說裡最健談的,做妝造的時候玩手機麻煩,閒的無聊便和化妝師交談起來。兩人都是女孩子,聊著聊著,繞不過化妝品、包包首飾一類。
小梨聊的投入,忽然在化妝鏡裡注意到隔壁的男人看了眼自己。
第一次,她以為是巧合。
入行兩年,小梨解說過這麼多次og的比賽,在後台相遇無數次,她和餘戈都沒說上超過十句話。雖然她也算是餘戈路人粉,但因為米音的關係,平時她私下遇到餘戈也不會主動去搭話。
等餘戈第三次看她時,小梨主動打了個招呼,“魚神,下午好啊,又帥了。”
餘戈默了默,想不太起她的名字,便說,“下午好。”
小梨本以為話題就此結束,沒想到,他又問了一句,“你剛剛說的那個手鏈的牌子叫什麼?”
“啊?”小梨有點記不起來,“我說了很多呀,你具體問的是哪個?”
“一串英文名的那個。”
化妝師靈光一現,脫口而出:“flechzao?”
餘戈想了想,問,“單詞怎麼拚?”
小梨告訴了他前幾個字母,忍不住多說了句,“是打算給妹妹買啊?”
餘戈記下後,對她道了句謝,沒正麵回答這個問題。
最近堂哥去國外出差,堂嫂醫院工作忙,接小孩的重擔便落到了徐依童身上。正好有個大學同學要來上海開美術展,徐依童幫她聯係場館位置,每天忙的腳不沾地。
這天,徐依童把小孩送到姥爺家,碰到來拿東西的虞亦雲,兩人聊了幾句,才知道陳逾征頹靡在家,幾天沒出門了。
虞亦雲滿麵愁雲:“聽小征說,他女朋友的哥哥不太喜歡他,之前他們都是瞞著那小姑娘的哥哥在一起,結果前兩天被發現了,現在小姑娘都不理他了。”
徐依童震驚:“這就被發現了?”
虞亦雲:“你知道這事兒?”
“算是吧。”徐依童沒隱瞞,“我和她哥哥還挺熟的。”
“那你正好幫小征跟他解釋一下?”虞亦雲歎氣,“陳逾征那性子也不知道隨誰了,從小就叛逆,被人哥哥嫌棄不靠譜也是正常。但其實心眼不壞的。”
徐依童猶豫,答應下來。
夜晚回家。
徐依童找到陳逾征,點進他朋友圈去看,發現他這兩天每天都在分享傷心情歌。
分彆是:《苦笑》、《你怎麼舍得我難過》、《我真的受傷了》、《紮心》
徐依童越看越沉默。
真他嗎是個傻逼。
知道餘諾和餘戈從小相依為命,餘戈本來就沒什麼關係親近的人,他最看重的就是餘諾這個妹妹。徐依童左想右想,也不知道該怎麼勸。
唉
與此同時,陳逾征找tg的領隊要了餘戈的聯係方式。怕餘戈不通過他的好友申請,又特地把微信名字改成句號。
og放假一星期後,餘戈從基地回了家。
不過他每天都是很晚的時候回來睡個覺,下午時分就出門。
餘諾在客廳踱步了一會,走到他房門前。門沒關進,她敲了兩下後,喊,“哥。”
餘戈半倚在床頭櫃上,正拿手機不知看什麼,見她進來,眼睛抬起,“什麼事。”
她小心道:“你有空,跟我談談行嗎?”
“談什麼?”
“就陳逾征的事兒”
餘戈表情冷淡:“你和他的事跟我有什麼關係。”
餘諾的話戛然而止。
“你早點睡吧。”
餘戈看了她一眼,又把視線移到手機上。
餘諾把門帶攏後,餘戈麵無表情地看著陳逾征發的小作文,遲遲沒有回複。除了煩,他心中並無掀起彆的波瀾。
尚且還算平靜地退出去,列表又有一個人給他發了消息。
徐依童:【你知道陳逾征跟餘諾戀愛的事啦?】
徐依童:【那我們以後就是親戚啦!一家人!好事兒!】
看到第二條時,餘戈目光一頓。
比起陳逾征幾百字的小作文,‘親戚’這兩字更讓他覺得刺眼。
他和徐依童,可以是朋友,但絕不會成為親戚。
不知道自己突然在惱什麼,餘戈也懶得再繼續深想。返回列表,他沒有絲毫猶豫就把陳逾征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