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有物證,堂中一靜。
“呈上來。”
一名衙役把秋蘅手中小盒子呈給京天府尹,打開後裡麵軟布防護,是一枚玉佩。
玉是好玉,雕工更佳,一看就是出自名匠之手。這樣一枚玉佩,不是尋常人能有的。
玉佩上落了字:乘雲。
“這玉佩是撞了小女養父的人落下的,主人身份還請大人明鑒。”
京天府尹指著玉佩問韓子恒:“韓公子可認識這玉佩?”
韓子恒臉色變了。
京中人講究風雅,風雅之物更講究來曆。香道大家、茶道大家、書法名家……各行各道的佼佼者都不是無名之輩。
這玉佩是請有名的玉雕大師雕琢,京中有些底蘊的權貴、雅士都能看出來出自哪位大師之手。而玉佩上的“乘雲”二字是他為自己取的號。
但就這麼認了,他咽不下這口氣。
韓子恒正準備死鴨子嘴硬,殿前都指揮使韓悟上前一步看過玉佩,慚愧拱手:“確實是犬子的玉佩。”
“爹!”韓子恒不可置信。
韓悟劈手打了韓子恒一掌:“混賬東西,還不說清楚!”
韓子恒愣了愣,在父親嚴厲眼神注視下低了頭:“那日我們急著回城,是不小心撞倒一個人……但我不知道人被撞死了啊。”
這輕飄飄的推卸責任的說法,令秋蘅深深看向他。
“韓公子縱馬撞倒人,都不下馬看一看嗎?可見尋常百姓的性命在你眼中如同草芥。”
“你這小丫頭怎麼汙蔑人?我是有急事!”韓子恒瞪著秋蘅,眼中冒火。
一個鄉下來的小賤人,竟敢告他,害他成了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回頭定要她生不如死!
“韓公子有什麼急事?”京天府尹問。
“我——”韓子恒收到韓悟遞來的眼色,靈光一閃,“我不舒服,急著回城診治。”
韓悟暗鬆口氣。
有皇城司的介入和兒子的隨身玉佩,想否認這件事是不行了,那就要爭取儘量降低處罰。
按大夏律法,縱馬傷人是走車馬傷殺罪,因求醫等急事傷殺路人,處罰要輕很多。
“這樣啊——”京天府尹沉吟。
秋蘅看出京天府尹偏幫韓子恒的態度,心頭冰冷。
有皇城司插手還會如此,可想而知如果隻有她自己會如何。
“大人,小女進京第二日隨祖母出門,因為韓公子縱馬疾行翻了馬車。可見韓公子街頭縱馬已是常事,不舒服求醫隻是借口罷了。”
“我那日就是不舒服,說我撒謊,你有什麼證據?”韓子恒冷笑。
“求醫問診,醫者是何人?”
“隨雲縣的大夫,我怎麼知道他姓名。”
“咳咳。”京天府尹開口,“既然二位各執一詞,本官會派人前往隨雲縣查證,到時再判。不知可有意見?”
韓子恒不以為意:“大人去查就是了。”
“小女沒有意見。”
秋蘅很清楚,到這時所謂查證,就是薛全與韓悟的較量了。走車馬傷殺人,上可按故意傷害罪減一等而論,下可按過失傷害罪減等論,甚至僅需要交贖金。
她想親眼看一看,會是什麼結果。
退出公堂,秋蘅看一眼追著韓悟去的永清伯,上了伯府來接她的馬車。
“六姑娘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