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眼看傅試便要到近前,吳海平緊忙攔下“傅大人自重,莫要惹惱了官差啊。”
那邊廂,兩名官差自樹蔭下起身,抽了鐵尺快步行來。
傅試往前掙著,翹著腳喊“李公子,李公子啊,救我一救!”
後頭傅秋芳也追了上來,扯著傅試懇求道“哥哥,莫要鬨了!”
便在此時,李惟儉自車廂中探出身子,朝著傅試笑了笑,隨即吩咐道“海平,去請兩位官差喝茶,我與傅老哥說會子話兒。”
吳海平應下,轉身攔下兩名官差,耳語幾句,那二人這才緩緩退了回去。
李惟儉跳下車來,不待傅試說話,開口便道“我既納了令妹,與傅老哥便算是自家親戚了。這自家親戚的事兒,總要管一管。不過老哥也知,這案子乃是聖人禦筆朱批,等閒改易不得。
早前我就盤算好了,待過上二三年,趕上聖人心緒好,再往上遞遞話兒。聖人心中也知老哥委屈,到時赦免本是應有之意,說不得還會官複原職呢。”
“這……妹婿,老哥我可全靠你啦!”傅試激動得渾身亂顫,扯著李惟儉不撒手。
李惟儉笑吟吟將其引回亭子裡,有的沒的說了一通,哄得傅試一股腦喝了半壺酒,待時辰到了,那兩名官差催著啟程,傅試得了李惟儉允諾,心下頓時有了底氣。撇嘴道“催什麼催?老爺我不過遊逛了三二年,遲早還得回這京師。”
李惟儉趕忙道“老哥慎言,須知閻王好過、小鬼難纏啊。”
傅試哼哼兩聲,施施然起身,看了眼傅秋芳,隨即又看向李惟儉道“旁的就不多說了,若我來日官複原職,定為妹婿臂助。”
“好說好說。”
因著李惟儉一番哄勸,傅試刻下有了心氣兒,再不複方才那般蔫頭耷腦。官差催促下,重新戴了枷板,沿著官道一步三回頭緩緩行去。
雖說方才又被哥哥傷了一回心,可瞧著其漸行漸遠,傅秋芳依舊止不住紅了眼圈兒。這會子提起帕子,一邊兒抽泣,一邊兒擦著淚珠。
李惟儉衣袖湊過去,悄然拉住傅秋芳的手兒,低聲說道“想開些吧,人都已經走遠了。”
“嗯。”
傅秋芳應了一聲,許是心緒不佳,旋即嗔怪道“老爺一早兒說的好好兒的,結果方才還是下了馬車。哥哥一心想升官兒,老爺此時許了他,若到時不兌現,隻怕哥哥還有的鬨呢。”
李惟儉笑道“遠在瓊崖,他又鬨不到我身前來。再有,我方才瞧你哥哥好似抽乾了精氣神一般,我若不哄勸一番,隻怕他未必能走到瓊崖啊。”
傅秋芳心下一驚,回想起來好似果然如此!傅試是官兒迷,此番案子發了,非但官身,連那出身文字都被追奪了,往後起複無望……這於傅試來說,簡直跟殺了他一般!
李惟儉誆騙一番,倒是給了其虛假的希冀,便是這一點兒盼頭在,也能讓傅試多活些年頭。說不得再消磨個幾年,傅試死了心、認了命,從此定居瓊崖,在那兒成家立業也說不定。
二人回返馬車上,吳海平趕著馬車往回返程。
傅秋芳回過神來,瞧了李惟儉一眼,垂下螓首道“原是如此,方才我錯怪了老爺。”
“知錯就好。”
傅秋芳囁嚅一陣,又道“我……方才還將老爺給的一千兩銀子散去了大半。”
李惟儉渾不在意道“那銀子是留給你做體己的,伱如何花用不用與我說。是了,手頭銀子不夠花用了吧?”
傅秋芳搖頭道“還剩下二百兩呢,足夠開銷好一陣子了。”
李惟儉便笑道“二百兩夠做什麼的?”說話間他自袖籠裡抽出一疊銀票來塞到傅秋芳手中“拿著,這是兩千兩,一半做平日花用,一半留給你做體己。”
“老爺——”
“拿著吧,與我而言,能用銀子解決的問題都不叫問題。”
傅秋芳捏著那一疊銀票,心下動容。許是此時的她分外脆弱,因是那馬車略略顛簸,她便順勢倒在了李惟儉的肩頭。
少年的肩頭並不寬厚,卻讓傅秋芳覺著極為踏實。李惟儉順勢將其摟在懷中,一時間車轔轔,左搖右晃,傅秋芳耳際再不聞旁的聲響,隻餘下李惟儉那有力的心跳聲。
過得好半晌,她忽而低聲道“老爺,過幾日便納我過門兒吧。”
“嗯。”軟糯的低語聽在李惟儉耳朵裡,他頓時心下一蕩。低頭觀量,懷中女子緊貼身前,嫻靜淡雅。他便低頭用下頜蹭了蹭傅秋芳的發髻。
“回頭兒選個吉日,再將大姐姐請來。雖說名分隻是妾室,可總要風風光光的,不能委屈了你。”
傅秋芳低聲道“也不用這般勞煩,雇一頂小轎,抬著繞府轉一圈兒就是了。”
此時禮製,納妾須得去官府報備,簽下買賣文書。男方須出一筆銀錢做買妾之資,女方極少有嫁妝。
過門兒的時候一頂小轎自側門抬入,內院掛幾匹紅綢,親友吃上一桌酒席便算禮成。
李惟儉自不會八抬大轎將傅秋芳抬進門,可該給的臉麵總得給足了。他心下思量著,這等事關禮製的事兒,賈璉最為門兒清,回頭不若尋賈璉幫襯了,總要體麵一些才是。
送過傅秋芳回府,又略略陪了一陣,李惟儉這才回返榮國府。路上李惟儉便與吳海平說著“回頭兒找個先生瞧瞧日子。”
吳海平轉頭笑道“公子既然要瞧日子,那小的就占個便宜。”
“嗯……嗯?”
李惟儉玩味地盯著吳海平,直把吳海平盯了個老臉通紅。
“公子,你瞧我做什麼?”
“辦了?”
“嘿,前兒喝了酒,一時興起就……我尋思著,乾脆儘快辦了吧,免得茜雪一個勁兒的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