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四更天。
晴雯窸窸窣窣起身,披了衣裳躡足過來,方才湊近床頭,李惟儉便道“醒了醒了,莫叫。”
晴雯立馬關切道“四爺可是沒睡好?”
李惟儉惱道“太靜了。再者你們這般,我本沒緊張,反倒被帶著緊張了。”
晴雯隻得道“左右今兒隻是進場,要考也要明兒夜裡,四爺還是快起身洗漱吧,紅玉這會子去取飯食了。”
李惟儉打著哈欠,任憑晴雯伺候了,迷迷糊糊起身。方才落座,紅玉便提著熱氣騰騰的食盒回返。
榮國府的廚子此番算是儘心儘力,紅玉早前打點過,賈母又吩咐過,大姐姐李紈放心不下,又使人打點了一番。好處得的足足的,廚子等自是儘了心力。
李惟儉便覺今日飯食好似比往常還要可口些。
吃用過早點,收拾停當,眼看就要五更天,幾個丫鬟便催著李惟儉快些出門。今日貢院彙聚了八方實學士子,不比前些時日的鄉試人少,不快些去,要進場可就要慢慢的等著了。
李惟儉無奈之下,隻得快步出得小院兒。不料方才出門便撞見了領著丫鬟前來送行的大姐姐李紈。
“儉哥兒。”
“大姐姐,昨兒都說不用送考,大姐姐怎地又來了?”李惟儉嗔了一嘴。
李紈就笑道“總是儉哥兒的大日子,我哪兒有不來送的道理?物件兒可齊備了?吃食仔細檢查過沒?如今暑氣剛過,可得防著吃食變了味兒。你進到號房裡也留著心,若是不對味兒趕緊吐了。”
“省的了,大姐姐說過好幾回了。”
略略說過幾句,李紈陪著李惟儉往外走。行過夾道,方才到得儀門前,便見兩個丫鬟一左一右迎了上來。
左邊兒的身量高大豐壯,乃是二姑娘身邊兒的司棋;右邊兒的瞧著嬌小,是黛玉身邊兒的雪雁。
那司棋搶先過來,遞過來一枚香囊,說道“儉四哥,我們姑娘生怕四爺分到茅房左近,這是特意預備的香囊,裡頭放了冰片。”
“嗯,代我謝過二姐姐。”
交接之際,司棋隱晦地勾了勾李惟儉的手心,這才滿含情意地退下。雪雁上前笑道“可是湊巧,我家姑娘也怕儉四爺被熏了,也準備了個香囊。”
李惟儉當即接過,笑著說道“代我謝過林妹妹,這香囊不占地方,多準備一些也是好的。”
兩個丫鬟也不多說,送了東西便各自退下。李惟儉與李紈方才出儀門,又有丫鬟攔在前方,卻是寶釵身邊兒的鶯兒。寶姐姐想得周全,送的卻是一些解暑、治痢疾的藥丸。
其後又有惜春、探春的丫鬟過來說了幾句吉祥話,拖拖拉拉好半晌,李惟儉這才坐上了馬車。
大姐姐李紈又仔細交代了吳海平,這才目送著車馬遠去。
此時天才蒙蒙亮,街麵兒上雖清冷,卻也有不少步行、騎馬、乘車的士子朝著東麵兒的貢院彙聚。
李惟儉栽在馬車裡,吳海平趕車,丁家兄弟與吳鐘騎馬開道。一行人呼呼喝喝,穿街過巷,不片刻到得貢院之外。
吳海平早有吩咐,丁家兄弟頓時擠進去,將發解憑證交與小吏,過手之際又悄然塞過去一枚銀稞子。
那小吏心領神會,當即將李惟儉的憑證放在最上,保準到時候頭一個進場的便是李惟儉。
過得半晌,小吏開始叫號。許是後頭有人給的銀錢更多,李惟儉第六個被叫到。丁家兄弟並吳海平護送著李惟儉,撥開人群到得前頭。
小吏驗明正身,這才擺手放行。其後貢院門前還要搜檢一番,李惟儉心下惴惴,他曾聽聞遇到腦子有問題的兵丁,連後門都要瞧,實在太惡心了。
好在那兩名兵丁隻瞧了瞧提著的籃子,翻檢了食物,這便讓李惟儉入內了。此時天光大亮,李惟儉按照百家姓尋了號房,左右瞧瞧,還好,距離茅廁極遠,看風向也熏不著。
當下哈欠連天,李惟儉先釘了油布頂子,掛了紗帳、簾子,瞥見號房左右果然有磚托,便將兩塊板子放上,鋪了被褥,隨即翻身上床,蒙頭就睡。
這般多各地趕考士子,等儘數進場隻怕這一天都過去了。那實學的考題大抵明日四更天才會放出來。
好在實學秋闈不似秋闈那般連著考九天,隻十九日實學題,二十日策論,連著考完便算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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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勇王府。
忠勇王一早兒正與郡主李夢卿吃著早點,父女二人其樂融融,便是一旁伺候的太監、女史都不禁麵上噙了笑。
陳福快步入得殿內,見父女二人正說著頑笑,便麵上猶豫。忠勇王瞥見了,接過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手道“有事兒?”
“王爺,慎刑司吳謙使人來遞話兒,那人招了。”
忠勇王恍惚了須臾,霍然起身“招了?備馬,本王要去慎刑司!”
陳福領命,隨即傳令。不片刻忠勇王騎著高頭大馬飛馳而去。
到得內府慎刑司大牢,那郎中吳謙早已在門前恭候。二人邊走邊說,沿著大牢內的夾道往裡走著。
“如何招認的?”
吳謙道“回王爺,有鄰人貨郎曾瞧見,孫守良曾幾次去外城扁擔胡同第四家。下人使人查訪,那戶人家隻母子二人,另有丫鬟、婆子二人,料想應是孫守良的外室。”
“繼續說。”
“下官在孫守良麵前提了一嘴,這廝就歇斯底裡,隻求速死不牽連家人。”
忠勇王頓足,冷哼一聲“想得美!”
廢太子一案綿延至今半載有餘,明麵兒上的線索儘數掐斷,瞧著就像是一起意外。可重重防護之下,能發生的意外都不是意外!
廢太子早已勢頹,折騰不出什麼風浪來。忠勇王,乃至政和帝怕得是有人打著其名號,攪風攪雨。
且廢太子吞金自儘,平白讓聖人背了罵名,一向好名聲的政和帝又哪裡肯甘心?
明麵的線索斷了,那便隻能盯著那風箏。半年來,慎刑司明察暗訪,總算得了線索、拿了人。不料此人卻是個硬骨頭,不拘如何拷打,就是不肯招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