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那性子,隻怕做不得主母。”頓了頓,李紈又道“且大老爺與大太太又是那般情狀。”
李惟儉優哉遊哉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事須得過問大伯、大伯母才是。”
李紈蹙眉道“我也是這般想的,可提起筆來,卻不知該如何言說。”
李惟儉嘿然道“大姐姐寬心,大伯京師中故舊、弟子無算,且如今還有報紙,大姐姐當大伯不知榮國府情形?”
李紈是李守中做主嫁給賈珠的,因是這些年下來不好多說什麼,卻耐不住其妻枕邊說嘴,隻怕這心中早就對榮國府有所不滿;再者賈赦那一房情形如何,李紈早先的信箋就略有提及,李守中本就後悔將女兒嫁進榮國府,如今哪裡還肯讓侄子娶個榮國府的庶女?
倘若李守中礙於顏麵不好推拒,李惟儉也有後招。天地君親師,他不是還有個現成的老師嗎?
就不信嚴希堯一句‘不許’,大老爺賈赦還敢說旁的。
李紈心思不多,麵上依舊犯愁“父親那個性子,最愛顏麵,我就怕——”
“都說大姐姐多心了,也罷,那我就細細說來。”當下李惟儉湊將過來,低聲將心中所思說將出來。
直聽得李紈連連頷首,心下稍稍熨帖。轉念又覺不對,瞧著李惟儉麵色古怪。
李惟儉眨眨眼,頓時撓頭不已……大姐姐這是將他當渣男了啊。
他趕忙說道“二姐姐那頭兒,我自有安排,大姐姐莫管了。”
李紈惱道“早知如此,你就不該招惹。”
李惟儉唯唯應了,心下不以為然。他若不招惹,豈不是任憑好端端的迎春花兒被那中山狼虐死?
他來此一遭,除去李紈,不曾改易過榮國府什麼,料想榮國府結局會一如既往。他隻消旁觀坐視,到時自可將迎春收入囊中。做自己的妾室,總好過做中山狼的正妻。
見李紈又要說教,李惟儉趕忙話鋒一轉,說道“大姐姐,我方才自恩師府上回來。恩師透露了一嘴,此番弟榜上有名,且名列前茅啊。”
“啊?”李紈頓時大喜過望,起身喜滋滋道“天可憐見,儉哥兒可算是出息了!來日祭告了三叔、三嬸,料想二老在天之靈必會欣慰有加!”
李惟儉趕忙攔住李紈,道“大姐姐,還不曾張榜,此事可不好外傳。”
李紈趕忙捂了嘴,連連頷首,其後雙目紅潤,仔細為李惟儉整理了發絲,那神情倒真真兒是長姐如母,惹得李惟儉心下好生彆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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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宮,禦書房。
啪——
案卷砸在戴權頭上,戴權卻動也不敢動,隻垂首跪伏在地,連連叩首“聖人息怒。”
“息怒?”禦案後,政和帝豁然而起,抬手指著地上的案卷道“你讓朕如何息怒?亂臣賊子,亂臣賊子!”
事涉義忠老親王,十幾日前忠勇王便入宮稟明了政和帝。政和帝當即命慎刑司仔細調查義忠老親王,又生怕那廢太子的死士臨死之際胡亂攀咬,因是足足隱忍到了今日。
待戴權將慎刑司查明的案卷連同那死士俞大鴻的問詢案卷一並送過來,樁樁件件都在指明,義忠老親王私結黨羽,妄蓄大誌,與廢太子勾連頗深!
自政和帝登基之後,那向來與廢太子走得近的義忠老親王頗為乖順,素日裡深居簡出,本以為早已熄了心思,不想卻是當麵一套、背後一套。政和帝本就不是個寬仁的性子,此番哪裡還忍得了?
“你——”政和帝指著戴權道“帶著這些案卷,當麵替朕問一句,他究竟意欲何為!再問問他,廢太子那一兒一女究竟藏匿何處,是不是等朕一死他就能扶著廢太子之子禦極?”
“喏,奴婢這就去!”
政和帝兀自怒氣不消“讓慎刑司吳謙隨你一道去,問過話後,仔細查抄義忠王府!”
“喏!”
戴權領命而去,不片刻會同慎刑司郎中吳謙,領了數百番子,浩浩蕩蕩朝著義忠王府圍攏而去。
刻下的義忠王府內,義忠親王正與長史說著話兒。
義忠親王本是太上之兄,如今年歲已老,耳聾眼花,自今上登基以來深居簡出,極少再露麵。
那長史便道“王爺,屬下自薛家定了一副檣木棺槨,薛家說這一二月內便能送至京師。”
義忠親王頷首道“好啊,本王如今一日不如一日,怕是不就便要去見先帝了。”
“王爺——”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你我幾十年交情,這勸慰的話就莫要開口了。”頓了頓,義忠親王道“那俞大鴻,還查不著下落?”
長史蹙眉搖了搖頭。
義忠親王便搖頭歎息道“罷了罷了,本王土埋脖子,哪裡還管得了這些事兒?護住那一兒一女,也算對得起我那侄兒了。”
正說話間,忽有太監狼狽奔行入內“王……王爺,不好啦!大明宮內相戴權領著慎刑司番子將王府圍了!”
長史駭然,那義忠親王麵上一凝,旋即舒展眉頭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罷了,薑寬,你且先代本王招待一二,待本王換了衣裳再去聽那戴權如何言說。”
“是。”
長史應下,連忙出去迎了戴權。薑寬應著頭皮阻了戴權片刻,正待戴權不耐之際,便聽得王府後院兒哭嚎之聲震天。
戴權一腳踹開阻攔的薑寬,領著番子往後就闖,半道兒就見個小太監慌慌張張嚷道“不好啦,王爺,王爺服毒自儘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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