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的清源縣城裡隻要夜色一降臨,街上原來多彩的夜生活就遜色了不少,前些日子兩夥不知哪裡冒出來的潑皮拿著家夥公然在街上械鬥,留下了好大一灘血,弄得是滿城風雨人心惶惶。
官府沒有拿到這兩夥強人,也就是說現在夜裡上街隨時還會碰到,有錢人都惜命,誰願意去找不痛快,天一黑就關上門在家裡玩老婆孩子,從東街走到西街,特彆是承天巷這裡,簡直是空空蕩蕩,了無生氣。
梁川提著兩柄斧子,招弟拿了繩子和一口麻袋,兩個人趁著夜黑風高偷偷摸進了南俊巷。南俊巷是清源城標準的住宅生活區,聚集著諸多的百街街坊,也是因為人多,時不時這裡都會有一些劫道搶錢的錢發生,就連威遠樓夜裡打更的更夫都不願意走這裡的巷路,生怕被人給打了悶棍。
兩個人躲在榕樹下的樹陰裡,原來的漆黑的天色,更將兩個的身形完全籠罩,遠遠望去,隻有漆黑的一片。
現在天氣還很涼,樹陰下沒有什麼蚊子,否則夜晚藏在這種地方,簡直是折磨。
兩個人分彆看著巷子的兩頭,不時有夜歸的勞工還有一些喝完酒踉蹌步子的街頭混子走過,他們絲毫沒有察覺樹下有兩個人埋伏著。
夜漸漸深了,天上的月光都躲到了雲層後頭,樹下的陰影像墨汁一樣濃重。
街上連鬼影子都沒有,兩個人還是一動不動地貓在樹下。蚊子大口地吸著腿上的鮮血,招弟蹲得兩腳酸麻,正半站起來抻了抻腿,突然看到了什麼,馬上又蹲了下來,扯了扯梁川的衣角,指著巷口。
梁川順著招弟指的方向望去,隻見一個醉漢手裡拎著一壇酒須發渙散衣著邋遢地走了過來,明顯是喝了不少酒,腳下飄浮步子微顛,顛兩步就舉起酒壇子仰頭灌兩口酒,原來人高馬大的一個精壯中年,現在整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一模落魄樣讓人看了惋惜。
兩個人沒有出聲,四眼交換了一下眼神,確認就是這個上萬達貨行來鬨事的人沒錯後,梁川的手緩摸向斧柄,眼睛緊盯著這個人,隨時伺機而動。
醉漢喝了太多的酒,一口酒灌太多,扶在牆根邊上劇烈地嘔吐起來,肚子裡的苦水吐出來,冷風一吹,整個人更加淩亂了,重心一個不穩,顛了好步差點朝地上摔下去,醉酒的人要是摔暈在地上,有可能讓自己嘔吐出來的物體卡住喉嚨給嗆死,還好這漢子踉蹌了幾步,勉強穩住了身形,酒意上來又灌了一口酒,邁著步子繼續朝巷子走來。
醉漢拖著醉步才剛剛走過兩人藏著的那棵榕樹,突然一股不詳的感覺湧上心頭,風一激冷汗瞬間爬上了脊背,身形立即定住了,頭緩緩地轉過來,臉上寫滿了驚恐。
梁川冷笑道:“果然不是一般人,這等敏銳的洞察力,在醉酒裝態下還能發現我們兩個人,你要是一般人,今天我就回鳳山去種地算了!”
醉酒男子一看竟然是那天大殺四方的梁川,眼中充滿了恐懼,嘴裡想說話說不出來,酒精麻醉了四肢,腳下想跑卻提不起力氣,隻能拖著身子緩緩地向後退著。
這些小細節哪裡逃得過梁川的眼睛,梁川獰笑著,舉起斧子用斧柄朝他頭上一砸,醉漢轟的一聲倒地,酒壇子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招弟裝起來抬回去!”
招弟撐開麻袋,將這個醉漢慢慢地套了進去,兩個人就在樹下做著這勾當,這時有人經過,一看有人殺人越貨,嚇得魂飛魄散,跑得比兔子還快,還好樹下看得模糊不清,否則這幾天官府又要有得忙了。
招弟裝好以後,將袋口綁得死死的,問道:“三哥把這廝抬哪?”
梁川沉思了片刻,說道:“抬月台寺裡去,常言道單人不進廟隻身不入寺,任誰也不會想到咱們把人藏在和尚廟裡。”
“好嘞!”招弟兩手一開,剛要抬這個醉漢,發現竟然抬不動,小臉臊得通紅。
“起開我來。”梁川一手拽住袋口,輕飄飄地就拎了起來,橫挎在自己肩頭:“你力氣隻怕還比不上人家方姑娘,以後怎麼做一家之主?”
招弟羞得說不出話,嘴裡直嘿嘿:“亂講,人家方姑娘那麼溫柔,哪有你說的力氣那麼大?”
梁川像港口邊上的勞工,扛著一袋貨物一樣走在街上,這樣反而沒有人起疑心,因為在清源這一帶太多是以扛貨搬物為營生的勞工,兩個人有說有笑的,不一會兒功夫就轉悠到了月台寺門前。
月台寺大門緊閉,嘭嘭嘭梁川砸了好幾下大門,一個小沙彌悠悠地過來開門。
“施主本寺夜間不接香火,施主請回吧。”小沙彌看見兩個大男人提著一袋東西以為是要捐給寺廟的,這個時辰才來,擾了他的清休,有點惱怒。
“叫弘逸和尚出來,你就說梁川有事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