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洞的聲音過後,峽穀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鮮血染紅峽穀土地石門才會打開,且一炷香的時間後穀口阻攔妖獸進攻的禁製就會自行解除,意思已經表達的再明白不過,他們需要在一炷香的時間內自相殘殺,讓鮮血染紅峽穀土地,從而打開逃生的石門,若不然就等著被妖獸殺死。
氣氛變得空前緊張,各方勢力都互相提防起來。
逐漸加劇的呼吸聲,彼此起伏吞咽唾沫的聲音,緊握兵器的咯吱聲,一張張漸漸充血扭曲的麵孔——
大戰一觸即發。
“大家不要慌,不要亂,冷靜下來!”司徒清騰至半空,大聲安撫眾人逐漸失控的情緒,稍微緩解了一些即將失控的緊張局麵。
而後他朝峽穀四方大聲喝問:“吾乃藥王穀司徒清,敢問閣下是何方高人,為何要如此捉弄戲耍吾等?”
然而回答他的隻有在峽穀上方盤旋回蕩的回聲。
“陰謀,這是一場巨大的陰謀,一步步引誘驅使我們到這裡!”
“我不玩了,放我回去!”
“魔尊,肯定是魔尊,隻有和聖人比肩的魔尊有能力驅使這些強大的妖獸!”
“完了,我們逃不掉了!”
“聖人,聖人為何不來救我們?!”
恐懼逐漸支配人們的心智,咆哮嘶吼、哀嚎尖叫聲此起彼伏,聲音裡透著深深地恐懼、絕望,以及猙獰。
哢!
一道蛋殼碎裂的清脆響聲清楚地傳進每個人的耳朵裡,嘈雜的叫嚷聲戛然而止,數萬道目光不約而同地望向峽穀口,隻見穀口阻擋妖獸的淡藍光幕上竟出現一道清晰的裂痕,並且隨著妖獸一下一下的凶狠撞擊,裂痕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四周蔓延。
顯然,一炷香的時間並不是恐嚇之說。
死寂再一次籠罩峽穀,這一次再無人站出來安撫眾人情緒。
“你們兩個的傷恢複得如何了?”牛大娃小聲問周劍來和元泰平。
“已無大礙,可以一戰。”周劍來言簡意賅地回道。
“我也是。”元泰平應聲道。
在靈果和丹藥的雙重滋補下,外加裘戰以星辰之力助二人療傷,他們的傷確實已經無大礙。
“那就好。”牛大娃放心地點點頭。
“沒本將軍的命令,誰都不準動手,否則軍法處置。”裘戰下令道。
“喏!”眾將士齊聲應喏。
相較於宗門、家族和散修們的恐慌不安,他們顯得格外冷靜鎮定,因為他們每個人都是精銳中的精銳,都是從死人堆裡摸爬滾打出來的殺才,殘酷無情的沙場早已讓他們練就一顆臨危不亂、無懼生死的鋼鐵心臟。
“退!”裘戰喝道。
不是往穀內退,而是往穀口退,因為眼下人比妖獸更可怕。
令行禁止,秩序井然,裘戰的命令甫一下達,隊伍頓時快速地往穀口退去,與穀內的人拉開距離。
“啊——”
一道淒厲慘叫聲驟然響起,劃破了峽穀的天空,亦讓壓抑到極點的局勢瞬間失控。
“殺!”
“彆殺我——啊——”
“救命!”
徹底被恐懼支配的修者們,終於把屠刀砍向身邊的人。
兩萬多人,摩肩接踵地擠在一起,匕首隨便往前一伸就能刺到人,刀劍胡亂揮砍就能殺人,恐懼、慘叫、鮮血,精神奔潰,理智淪喪,隻剩下殺與被殺。
場麵之慘烈,令人不忍直視。
屍體一具具倒下,鮮血流水一般快速彙聚流淌,一寸寸浸染峽穀的土地。
藥王穀和縹緲宮等戰力強悍的大宗,先後從峽穀深處衝殺了出來,一個個身染鮮血,麵色慘白。
什麼是血海地獄,此時此刻的峽穀深處便是。
就這麼短短一會兒的時間,他們全都損失慘重。
他們本來仗著大宗強勢,一路橫衝直撞躲到峽穀最深處,本以為占據了最有利的位置,殊不知差點把自己送進地獄。
望著退到峽穀穀口附近,置身事外,一點損失也沒有的三千戰將,他們心裡瞬間一萬個不平衡。
峽穀深處的慘烈對他們來說如血海地獄般恐怖,但是對這些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殺才來說,雖然也慘烈,可是除了慘烈外卻也無其他太大感觸,因為他們早已見過並親身親曆過這樣的慘烈場麵,並且不止一次。
所以他們冷峻的表情看在一乾宗門弟子眼中,顯得極其冷血無情,覺得他們已經不是人,而是已經被訓練成沒有感情的殺戮機器。
“裘將軍,您就這樣冷眼旁觀他們自相殘殺而無動於衷嗎?他們也都是南境子民啊!”有人看不慣裘戰和他的戰士作壁上觀冷血無情的樣子,衝裘戰怒吼咆哮,甚至義憤填膺地衝上去要和裘戰理論。
“弓弩準備,膽敢靠近二十步者,無差彆射殺!”裘戰用最簡單的話語,最強勢、最冷酷的方式回答了那人的質問。
刷!
弓上箭,弩上膛!
凜冽殺氣瞬間席卷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