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千淮這裡,已經說到了尾聲:
“所以說富無經業,貨無常主,懂得貨物包裝後賣給合適的買家,就是商賈的生財之道。”
辛夫人就是再不願意,也不得不承認,景大娘子方才這番話,說透了很多她之前想都沒想過的東西。
辛家家大業大,掌管起來並非易事,就算是為了維持體麵,花銷也絕不可少。她手上各色田莊產業雖多,但近年來收入一直並不景氣,若非四方孝敬不絕,早就撐不下去了。
也許該讓夫君出麵,尋個腦袋靈光的商賈來幫自己打點生意才是。
但這些事,霍琇隻會在心裡盤算,嘴上是萬萬不會承認的。
她向著坐在她斜下首的萬夫人,遞過了一個眼神。
後者立即會意,冷笑著開口道:“商賈低賤卑鄙,難登大雅之堂。景大娘子日後是要嫁入侯府的人,當謹言慎行,勿要張口閉口地提及那些阿堵物,沒的平白汙了身份。”
她這麼一說,辛夫人的另外幾位擁躉也不甘於後,紛紛地跳將出來:
“今兒乃是賞花宴,此間清雅高潔,切莫要讓銅臭之氣,汙了這乾乾淨淨的水榭。”
“景大娘子雖是生出鄉野,未受過詩禮熏陶,但大婚在即,也當尋妥貼之人,教教規矩才是。”
.......
洛千淮隻覺得好笑。這些所謂的夫人,一個個外表光鮮亮麗錦衣玉食,皆是靠了權勢與財富撐著,她們自己心裡也未必不明白這一點,但偏偏習慣了口不對心,隻將禮義風雅放在嘴邊,時時說道,至於其他俗物,便是連提都不能提上一句。
她有心想要跟她們論一論無商不富的理論,教教她們的衣食住行,包括今日宴上的各色佳肴,皆是靠了商人之力從各地轉運而來,可又覺得沒有必要。
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更何況她們也不會付給你講課費。
忽然之間,洛千淮就覺得有些意興闌珊。
她站起身來,向辛夫人辭行道:“小女粗鄙,若非夫人盛情相邀,原不應履此貴地。現今酒足飯飽,這便回去了,以免再汙了眾位夫人的眼。”
言畢,她也不待辛夫人發話,直接帶著星璿轉身離去。
還未走出水榭,便見一位女使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滿臉都是驚惶之色,擦著洛千淮的肩膀衝了進去,直接跪到了辛夫人的案幾之前,口中高呼:“夫人不好了!”
當著這麼多客人的麵,府中女使如此失禮,辛夫人本就因洛千淮而不滿的麵,立時變得更加冷肅。
跪坐在她側後方的嬤嬤沉聲道:“貴客盈門,做什麼這般驚惶失措?且趕緊退下去,有什麼事待以後再說!”
那女使就似完全沒聽懂一般,哽咽著說道:“是大娘子,大娘子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