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白費勁兒了。”霍琇冷冷地道:“景大娘子已經提前退席離府了。”
張顯秋清楚女兒今日設這春日宴的目的,所以才說得那般言之鑿鑿,此刻驚訝之色便溢於言表。
她一把抓住了霍琇的手:“不是,她怎麼能”
霍琇立時反手掐了她一把,嘴上說道:“怕是嫌棄我招待不周,酒菜不合口味吧?她執意如此,我們辛家難道還要強行留客不成?”
張顯秋這會兒已經醒悟,知道自己方才的反應過於強烈了些,已然引起了女婿跟旁人的疑心,連忙開口轉圜道:“既然如此,那便派人趕緊去追——我方才也不過是心急於韻兒的身體,所以一時有些失態。”
她一邊說,一邊與霍琇互相交換了個眼色。
辛賀已從二人的神情之中,察覺出景大娘子今日提前退場之事,必有蹊蹺。
但眼前卻並不是深究此事的時候。他揮了揮手,早有候在門外的親隨領命而出,前去請洛千淮前來看診。
“文郎中。”辛賀說道:“既然你方才說,之前那個可能有效的方子,亦是景大娘子所創,不若先與諸位名醫商討一下,若是可行,便試上一試。”
文溥躬身應了,正要出門,霍琇卻喚住了他。
“等一等!”她說道:“方才我阿母說過,阿翁已經派人去請梅老神醫,說不得現在人都快要到了。”
“若是在他老人家到來之前,我們就先用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方子,導致病情更加惡化,那韻兒就真的沒的救了。”
她說著,眼圈兒再度紅了,巴巴地望著辛賀,滿臉都是求懇之色。
辛賀素來尊重妻子,這會兒也隻好寬慰道:“你且寬寬心。又不是說即刻便用,這不是先讓文郎中將方子拿出來,供薛醫令他們共同商討嗎?便是最終確認方子能用,也得再呈到你我麵前。你放心,這隻是以備萬一,若是梅神醫當真能及時趕到,且有更好的救治手段,那自然是以梅神醫的意見為準”
霍琇聽著丈夫的話,感覺心情稍微平複了些許,先前蒼白的臉,也恢複了一點兒血色。
她從頭到尾,就不相信一個未及笄且不知自愛的小娘子,能有什麼真才實學。若是讓女兒去喝她開的藥,那不是救人,而是害人,更是對她與女兒的羞辱。
所以,眼前所有的希望,都凝聚於梅神醫一人。隻要能找到他,隻要能將人及時帶回來,就一定能夠治好韻兒。是了,一定會是這樣的,阿母早就請高人相過了,韻兒福大命大,此劫必得貴人相救,此後便會一帆風順,富貴無極
所以那位貴人,必須也隻可能是梅神醫,絕無可能是那個注定短命,即將要被送下去陪瑜弟的景大娘子
這一瞬間,她的眼中閃過了各種複雜的情緒,一會兒是忐忑焦急,一會兒又信心百倍,最後又變為淩厲狠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