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卻並不肯走,隻站在堂下冷笑:“郎君若是真有苦衷儘可說出來,小人一並帶回去轉述給大人。但若是因為想要護著什麼人,耽誤了大人的事,到時候隻怕非止您交代不了,那人也照樣會丟了性命。”
霍瑜這時才抬起頭,正眼瞧了瞧麵前的男子。
“左蒿,你跟在我阿翁身邊,也有約二十年了吧?”
“郎君說的沒錯,過了正月,正好就滿了二十年。”那男子說道。
“所以你對大人應該相當熟悉。”霍瑜歎著氣走下堂來,站到了左蒿麵前,口氣十分輕柔:“可惜你卻並不了解本官。”
他猛地抽出了身上的佩劍,架到了左蒿的脖頸之側。
劍鋒森然,寒意透體。後者的臉瞬間脹紅了,驚問道:“郎君,您這是做什麼?小人可是大人的人!”
“那又如何?就算你今日死在此處,你的大人難道就會因此責怪本官嗎?”
汗水忽然就從左蒿的額上淌了下來。
“郎君,小人知錯了。小人明白哪些話當說哪些話不當說,還請郎君再給小人一次機會!”
長劍歸鞘,左蒿站立不穩,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霍瑜回身歸座,繼續執起了筆,再不看他:“這是最後一次。告訴阿翁,此事無需他插手。”
墨公子放下最後一卷竹簡,吐出了一口長氣,眉宇間的焦慮之色愈發濃重。
“公子,您說這些竹簡都是百年前的名醫伯言所留,又說他留書記載了一件天大的事——後麵這些竹簡可齊全嗎?”衛鷹與衛蒼跪坐在兩側,眼巴巴地望著他,眼中閃現著求知的光。
“陰差陽錯。”墨公子再次長歎一聲,把竹簡中記載的事件說了出來。
伯言行醫半世,人到中年膝下獨子卻被匈奴人擄殺,生平第一次,決意以醫術殺人。
他早先從一位胡商那裡,得到了一種功效獨特的藥物及其種子,種植提煉之後可致幻成癮,漸漸傷身以至於送命。
他仗著一手過人的醫術,在匈奴王庭立足,並將此物假托長生藥之名,裝入墨家特製的機關匣裡,進獻給了當時的匈奴大單於。
他本來想留下來,親眼看著匈奴單於走向死亡,但沒想到卻有一個嫉妒他得寵的薩滿,暗中進言詆毀他欲下毒暗害。
單於大怒,非但沒用那長生藥,還派人去抓捕伯言。幸好有受了救命之恩的侍從通風報信,這才讓他得以逃脫。
以上本是百年之前的故事,本來與墨公子毫不相關,可偏偏伯言在竹簡中詳細描述了那機關匣與鑰匙的模樣,與前些時日烏孫國進獻給陛下的,簡直是一模一樣。
關鍵還是內中的黑色的膏狀物體,也被稱為長生藥。
而烏孫國使臣見到那匣子果真被打開,極為恰當地表現出了震驚、佩服、羨慕等多種表情,令陛下龍顏大悅之後,又隨之獻上了服食方法,與伯言書簡中所載的一般無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