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焦作恭聲說道:“昨夜您帶著公子入宮之後,我便已經收到了衛營主的傳信,命我務必接應好您。”
若是今夜洛大娘子沒有出手,他們就隻能集中在京所有人手攻入廷尉府劫囚。人能不能救出來尚不好說,從此公子就隻能離開西京,亡命天涯。
洛千淮懸著的心忽地落回了原地。焦令監是墨公子的手下這件事,相比他方才話中透露的另一層意思,就不算什麼了。
要是她沒猜錯,這焦令監就是宮中的宦者令,統領所有內監的大首領,除了皇帝之外誰的話都不聽的那種,便是朝廷重臣,也不敢輕易得罪這種人。
偏偏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有人殺了定侯嫁禍於公子,短短時間內便跳出多個證人來,極力要把案子壓死做實,少帝好不容易上升的一點好感度,難免又被磨滅掉。
焦作是什麼人,哪裡聽不出她話中撇清關係的意思。隻是公子的心意,彆人或許未必清楚,他卻早就得到了相關的指示,知道這一位,就是公子認定的主母。
“是,屬下離開之前親自確認過。”
這是焦作第二次這樣自稱了,洛千淮挑了挑眉,心中有些訝異。之前衛蒼就莫名其妙地在她麵前自稱過屬下,她以為對方是焦急引起的口誤,但眼前這位也同樣如此,就有些怪異了。
打定了主意,洛千淮一臉堅毅地與焦令監對視了片刻,腦中醞釀好了用來忽悠他的言辭,正欲開口之際,卻見對方忽然移開了視線,快速向她走了兩步,然後便“撲通”一聲跪了下去,規規矩矩地行了個五體投地的大禮。
這番話,他仍是跪在地上說的。洛千淮看不習慣,直接上手去扶人:“焦令監快快請起。公子可是安然無恙?此刻人在何處?”。
就是他自己,也是在看到諸位大臣進宮以後,少帝虞炟的表現,才慢慢想明白過來的。
洛大娘子此次出手的場合與時機恰到好處,而包括少帝跟一乾人等的心思,也全都被她拿捏住了,算計得清楚明白。
可洛大娘子這一出手,一切大不相同了。
未央宮中從不缺有能力的人,但能將人心算計在股掌之間,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就把幾近敗壞的形勢,挽回到眼前這個地步的,簡直就太難得了。
“小女不過是一介平民。”洛千淮想了想道:“與公子也不過是偶然相識,勉強算得上是朋友吧,焦令監無須客氣。”
焦作從不相信,世上有僥幸成功這回事,所以眼前的結果,必然是經過了縝密周詳的布局。而據他得到的消息,洛大娘子聞訊之後,隻用了一盞茶的功夫,便已經完成了通盤謀劃,決然動手。
洛千淮愣了一下:“焦令監知道我?”
陛下親眼見到了公子受刑後的慘狀,震驚之下難免惱怒。一方麵,公子身上到底流著先帝的血,人可以死,但不可以受到如此淩虐;另一方麵,不許動重刑是他金口玉言,但竟然有人置若罔聞,且還在他問詢之時意圖欺君,這種事,便是少帝再年幼,也絕不能忍。
也正因如此,虞炟對於定侯一案本身也生出了疑惑:若真是證據鏈齊全無懈可擊,那便好生審下去等著明正典刑就是了,為什麼要多此一舉,早早地就要害了虞楚的性命?
焦作了解虞炟,他幾乎完美地繼承了先帝多疑、猜忌、好大喜功的性格特點,所以當他生出了疑心,喚來唐湛去查的時候,真正的轉機也便出現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