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本應安靜無比的靜室之中,忽然響起了輕微的腳步聲。
一步,兩步,三步.一直走到了床前。
屋內漆黑無比。濃重到可怖的殺氣,透過厚厚的幔帳滲進來,霍瑜的心跳瞬間加快,雙手也不自覺地痙攣著,牢牢地抓握住了滑軟的錦被。
可他從來不是這樣怯懦的人,本不應這般恐懼才是。就算那帳外的並非是人,而是什麼不知名的妖物,他也不該如此失態。
可偏偏眼下,他根本控製不了自己的身體。
“這裡是西京府,本官乃是西京丞!殺了本官你也休想逃脫,但若就此收手離開,本官可答應你免予追究!”
他聽見自己的話語聲,嘶啞且帶著顫音。
一截劍尖挑開了床幔,溫熱的液體自劍尖淌到了他的麵上,滿是刺鼻的鹹腥。
他下意識地將緊緊地攬住被子,向榻內縮成一團,卻隻聽見了一聲輕歎:“霍瑜,我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女聲清冷悅耳,拖尾處還略微上翹,帶著一絲幾不可查的柔軟。那本是他極喜歡的那一種類型,可不知道為什麼,此時他心中卻滿是冰冷的絕望。
“是我錯了。”他不敢抬頭再看她的臉:“我從沒有想要讓你去死,真的。”
“霍瑜,你看看我。”那女子輕笑了起來,聲音愈發輕柔動聽,像桃花樹上掛著的風鈴兒一般。
他艱難地抬頭,看見了那張臉,頓時覺得天旋地轉。
焦紅色,滿是水泡與硬痂,滲著淡黃色的膿水。向來黑白分明的杏眼,這會兒卻是漆黑一片,眼角還在滴著血。
“你好狠啊。”她說道:“誣我入罪還不夠,還怕我死得不夠痛快,所以特意放了那把火。你可知道,火舌炙身是什麼滋味?可知道,皮肉被粘在燒紅的鐵板上,又是何等的痛楚?”
“不,不是我!是葳娘,是那個妒婦放的火!”他的整個身體都在顫動,連帶著牙齒都在咯咯作響:“我隻是太喜歡你了,才想方設法要將你留在身邊——從來都沒想過要殺了你。”
“可我還是死了。”女子淒厲地笑道:“所以你為什麼還能好好地活著,無災無難地做著朝廷命官,坐享嬌妻美妾?”
染著血的劍尖挑起了他的下頷,將那張驚惶失措的臉現了出來。
“原來你所謂的喜歡,隻是如此而已。”冰冷的話語尚未落下,劍尖已經刺入了咽喉。
劇痛與窒息之下,他的雙手緊緊地握住了劍刃,試圖將它拔將出去,卻隻是徒勞無功。
失去意識之前,他似乎看到,麵前那張被燒得麵目全非的臉開始變化,依稀間仍是初見時那個冰肌雪膚,玉容花貌的女子。
霍瑜喘著粗氣,從榻上猛地坐了起來,鬢發中衣,皆已被冷汗打濕了。
天光已然放亮,院中的幾個女使已然候在外麵,聽見屋內的動靜便推門而入,侍候他淨麵漱口,梳頭更衣。
親隨何簡已經侍立在門口,見他出來連忙跟了上去:“大人,家主與夫人在正院等您共進朝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