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瑜的神色有些恍惚,隻點了點頭,又問道:“東西都準備妥當了?”
“大人放心。”何簡應道:“一應卷宗證詞加物證,皆已經放在馬車上了,斷不會誤了事。”
霍瑜點點頭,將那個紛亂迷離的夢徹底拋開,大步進了正院。
欒葳兒早就到了,正侍立在一旁指揮下人布菜。
之前她犯了大錯,阿母本想勸自己休了她,但因著阿翁跟嶽丈的交情,他還是儘力勸回了阿母,隻是讓欒葳兒“養病抄經”半年以作懲誡。
欒葳兒大概是真的怕了,態度極為溫馴恭謹,所以他也不為己甚,勉強原諒了她這一回。
“夫君來了。”欒葳兒笑著迎上來,端端正正地行了個禮:“昨夜睡得可好?”
一提起昨夜,夢中的場景便又浮現在霍瑜眼前。想到眼前這個女子在夢中的所做所為,便隻覺無比厭惡,連多看她一眼,都覺得心口發堵。
他垂下了眼,並不作答,隻向父母行了禮,然後坐到了自己的案幾之前。
霍家的朝食自非常人家所能比,光粥跟湯羹就有四五品,此外還有七八個冷熱菜品,五六種肉醬魚醬,外加餌餅蜜餅跟髓餅,都做得精細味美。
霍家講究食不語,一直到朝食用完,霍炫才帶了霍瑜,一起向外院而去。
“陛下給了你五天時間。聽說你隻用了兩天就結了案?”霍炫問道。
“是。”霍瑜答道:“今日兒會隨阿翁一起入宮,親自向陛下繳旨。”
霍炫的腳步微微一頓,目光在他麵上掃視一圈兒,見他麵容淡漠,便在心底歎了一口氣。
“聽說凶手是個小娘子,以前還曾與你相熟?”他似是信口問道。
“阿翁說笑了。”霍瑜的聲音並無半點波瀾:“兒眼中隻有王法,沒有交情。”
“所以此案已然水落石出了?”霍炫不需要他的回答,隻是勸道:“其實還有三天時間,你完全不必這般急切。不如再多想一想,把這麼一個人交出去,能否讓江海滿意,令陛下滿意。而你自己會不會後悔,又或者因此,得罪不該得罪的人。”
霍瑜的腦中,再次出現了夢中的場景。說來也好笑,夢中他有多麼恐懼悲涼,現在就覺得有多麼荒謬。
不過是一個夢而已。莫說不是真的,就算是,那他也完全可以防患於未然,斷不會讓她落到那種下場。
“阿翁多慮了。”霍瑜淡聲說道:“兒既食君之,便當忠君之事,隻將真實的結果呈到禦前。至於江家是否滿意,又是否會得罪彆的人,並不在兒的考慮之內。”
霍炫每日忙的都是軍國大事,對兒子本就是隨口提點,見他一副秉公辦事的姿態,便以為當真是證據確鑿,所以也便不再相勸。
他自然清楚,虞楚對那位景大娘子是個什麼態度。但霍瑜既是秉公執法,且又能名正言順地回報當年之仇,他這個做父親的也沒有立場去乾預。
他登上了自己的馬車,待起行之後,方撩起窗簾吩咐道:“去一趟襄侯府,就說老夫已經無能為力。”(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