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千淮這般興致勃勃,墨公子自是不會拂她的意。
好不容易輪到商隊入城,卻因著抽稅的問題被卡住了。
“普天下都是十稅一,怎麼巒城就要三抽一?”隊裡的行商們聽到城門前稅吏的話,一個個叫起了撞天屈來。
千辛萬苦地將這些貨物運進滄州,為了省成本日日宿在野外,連船都不舍得坐一坐,若是在這兒就被抽走了三分之一,那這一趟就幾乎等於白跑了。
嚴叟製止了其他行商的抱怨,堆著笑上前,給兩名稅吏手中各塞了一個沉甸甸的布袋。
“這滄州我之前也來過十幾次,一直都是十稅一的,今兒個是怎麼了,忽然提了稅?”他搓著手問道。
其中一名稅吏一挑眉毛:“提那些陳芝麻濫穀子做什麼?匈奴叩邊,朝廷加稅,就是三稅一,沒得商量!”
墨公子跟洛千淮站在人群之外,將這話聽得清清楚楚。
洛千淮就挑了挑眉,疑惑地望向墨公子,後者眸中凝上了絲絲冷意,湊到她耳邊道:“絕無此事。”
那稅吏並不避諱周圍的人,隨手掂了一下那錢袋,然後便冷笑著折開了袋口,將裡麵的百枚五株錢,全都倒到了地上。
“當我們巒城是什麼地方,這是打發叫化子呢?”他冷聲說著,抬腳在那堆銅錢上踩了幾腳:“拒不繳稅,貨物全部充公,來人!”
立時便有十餘名守門的兵丁,如狼似虎地撲上前來,直奔車架上裝著的貨物。
他們似是乾慣了這種差使的,輕鬆地避過了為了保住貨物大著膽子衝上來的幾個年輕行商,直接去驅趕騾馬。
說實話,這個商隊裡運的就沒什麼值錢貨。都是些鹹陽原西北麵的土特產,紅棗板栗核桃,還有些毛色普通的皮子布料,在西京沒人能看得上眼,但運到滄州卻能賣上個不錯的價錢。
三名劍客保鏢握緊了劍,手背上青筋暴起。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縱然對方是酷吏又如何,大不了殺人之後一走了之。
他們望向嚴叟,隻待雇主發話,便欲有所行動。
“都住手,住手!”嚴叟早就過了衝動的年紀,他大步跨到眾人之前,伸手去攔那些怒氣上頭,意欲與兵丁抗衡之人。
嚴謙赫然也在其中,他年輕氣盛,又是第一次出來行走,哪裡能忍下這口氣。
“你們可是不想活了?”嚴叟掃視著眾人,目光最後落到了自家侄子麵上:“敢跟官府對抗,那是要殺頭的罪!”
這話就像一盆冷水,澆熄了眾人心中的火。
嚴叟轉身,換了一副笑容,向著兩名稅吏點頭哈腰:“小人斷沒有抗稅的想法,先前隻是多嘴問了一句,並無他意。三稅一就三稅一,還望兩位大人開恩,饒過小的們這一回。”
那稅吏便露出了和煦的笑容:“早這麼著,不就沒事了”他擺了擺手,示意那些稅丁退下去:
“但先前你們的人,說了些目無王法的話,真要論起來,都是下獄流放的大罪——但誰讓我們心善呢,很多事其實都可以通融,隻是聽見的人不少,要想都擺平,也並不那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