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不睬對方的嘲諷,隻解釋來意:“花房管事讓我給館門周圍的綠植澆水,我正好看見尉女郎的同門找她,順手接了這趟差事。”
“把信給我吧。”
朝夕狀似著急,提高了聲音:“尉女郎的同門還在館外等回信。”
尉窈這才聽清婢女的爭執,從元靜容屋裡出來。“我的信?”
朝夕繞過兩名婢女,雙手捧著木盒遞上前。“是。那位郎君說他姓尉名茂。”
尉窈記得朝夕,不過她接過木盒立即回屋,沒有多打量對方。
亭形院的兩名婢女把朝夕拽出院,到了外麵才稍微放開聲量斥責:“咱們在館裡一向各行其責,跑腿送信是守門奴婢的事,你要是再來亭形院,我就告訴沈管事,當心回清河的命都沒有!”
沈管事是現在亭形院的女管事。
再說尉窈,打開木盒後,果然如她猜想,是高小娘子和景同門的信,他們現在朔州的樹頹水防戍營,盒子裡另有高小娘子繡的布囊與手帕,還有許多漂亮的河石,河石是歡弟送她的禮物。
尉窈趕緊寫回信,把這段時間整理的筆記裝好,剛出來亭形院,就看見等在道邊的朝夕。
此婢女眼睛明顯哭腫,緊跟著尉窈,快速講述:“女郎是聰慧人,一定看出婢子有事說。女郎還記得之前的崔翁崔管事麼?婢子其實是崔管事收養的孤女,翁在亭形院做管事時,吩咐婢子一定要多多照看女郎,翁去世前,話都快說不出了,唯一念叨出聲的就是女郎父親的名字。”
尉窈停步斥問:“你從何處知道我父親的名字?”
“尉夫子幾次來找崔翁借書,所以婢子知道。”
“世間重名者不知多少,你為何肯定崔管事念叨的是我父親?”
可是朝夕不回尉窈的斥問,她看見有館奴衝著她過來了,立即更加快地說完她的目的:“東四坊有個被封的秉芳花肆,其實是買賣各種消息的地方。翁一直從秉芳查一個人的消息,什麼樣關係的人,才值得一直尋找?女郎回去問問尉夫子,數年借書的情分他一點兒也不感激嗎?翁臨死前被病折磨那麼久,尉夫子竟一次也不來,他身為夫子,冷血至此,不怕天打雷……嗚、嗚——”
幾個館奴把朝夕的嘴巴堵住,捆綁。
為首的向尉窈歉意一句“此婢女有瘋病,女郎不要聽她胡言亂語”,而後揮手,把朝夕帶走。
尉窈沒回頭,很快消失在朝夕淚蒙蒙的視線裡。
朝夕知道自己活不了了,但她不後悔今日的衝動!
她始終認為,要不是尉駰氣著了翁,翁不至於被一場風寒就奪走性命,那時如果尉駰來探望翁,哪怕來一次,說不定翁就熬過去了。不管尉駰欠翁什麼,一定欠著大的因果,哪能想斷就斷!尉駰不想糾纏,那就讓他的女兒來接這份因果!
尉窈看見尉茂了,不等她招手,尉茂跑進館門。“你彆出來,我知道洛陽匪的事了。”
二人到一旁的樹下說話,尉茂不滿地提意見:“下次我再來,你好歹帶壺水給我。”(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