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權更替,隻要不掀起腥風血雨,不禁止民間的婚娶,那幾乎影響不了市井百姓的日常生活。
“咻——”
尉窈揮著鞭子,每下都是輕輕抽在牛身上,然後牛嫌癢,甩著尾巴走幾步,跟上前頭的輜車。
一家人正在排隊出閶闔門,要去的地方是員外散騎侍郎尉彝官長的府宅。
出城比進城快多了。
順著禦道走,進入宜年裡。
但見兩側樹木蒼勁挺拔,樹後是連綿白牆圍起的府宅,遮不住裡麵的丹楹飛簷,占地如此廣,宏偉又闊氣的宅第,在平城恐怕隻有舊宮的幾座新宮殿堪能相比。
過去清河王元懌的宅第,是頗長的一片空地,然後是廣平王元懷的府宅,再繼續走,宅院的規模有所減,但是美樹飛閣之奢絲毫不遜。
終於找到了尉彝府。
趙芷母女把牛車順到道旁,遠離正門三丈有餘,尉駰自己走到門僮那,道明身份,一語概括為何來京,並遞上尉真遠的手書。
幾個門僮都是笑模樣,主事的言談行事更讓人有好感,主動詢問尉駰:“郎君一家有歇腳的地方麼?家主早定下規矩,凡遠鄉來投靠的儒士,都可暫時居住鬆林偏院。”
尉駰笑著回禮,如實道:“我一家三口剛進城,還沒有尋找客館。”
主事門僮明白了,朝年紀最小的門僮打個手勢,再對尉駰說:“他叫閉嘴鼠,郎君一家跟他走,先把行囊放下,再和家人慢慢商議居住在哪不遲。鬆林偏院的情況,郎君可向閉嘴鼠打聽。”
事實證明,凡被叫“閉嘴”的,都是話多的。
鬆林偏院在尉彝宅第的西北側,和主宅不相連,不但隔著寬道,還栽著極高的翠竹擋在主宅的院牆外,完完全全防住偏院的人往主宅觀望。
偏院占地也不小,是尉彝專用來安置義故與門附的,裡麵栽著鬆樹與蘭草等矮植,若乾小庭院錯落有致,排列密集卻不亂。
眾人一邊走,根本不用尉駰問,閉嘴鼠便一五一十告知:“咱們家主的規矩是,按所有儒生投靠的日子遠近,每個月、每五人一起去書房拜見一次,如果家主滿意,立即就能給好差事。不過這段日子家主不常回府,郎君可能要多等些時日。”
“因為投靠的儒士多,不管是獨自住的,還是一族、一家,都隻允許住在這最多半年。”
“彆院不管吃。郎君放心,生活器物是全的,隻是打水、劈柴的活得你們自己乾。”說到這,他指著左方向,“那邊冒著好多灶煙的地方,就是領木柴的庖廚。”
“不管領什麼、借什麼,都得出示證明你們身份的契符。今天來不及了,過會兒我去和庖廚說,明、後天郎君記得找此院的主事領契符。主事姓陸,就住在庖廚隔壁。”
“契符必須保存好,郎君一家在城中找活乾,或者買地購房都能用到,洛陽城每隔幾天有嚴查日,要是盤問到郎君一家,憑契符便可知道你們是家主的門附。”
“一旦丟失契符不要著慌,立刻去縣署報失,再去跟陸管事說明情況。”
“就這個院子吧,空著東廂兩間屋,你們住下後我去和管事說,就不再往這個院安排人了。卸完行囊,牛、車要是你們自己的,就寄放到西北角的牲口棚,要是租借的,儘早還了,不然每天的草料錢得你們自己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