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身前的修長道人直接叫自己“二娘”兩個字,餘田氏張著口,發出了猝不及防、愕然,但是又帶著絲絲欣慰的呼聲。
還沒有等兩人再對話,旁邊的其餘人等盯著餘列,口中也都發出了呼聲:
“果真就是三哥兒,三年沒見,相貌已經長變了。”
“當年三哥兒出城時,還沒有這麼高呢!”
那個方正的漢子瞧著餘列,見餘列叫出聲音。他一愣,眼中也是帶上了幾絲憂慮,當即大踏步的走到了餘列的跟前,想要說些什麼,隻是他口中發木,一時間又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反倒是跪坐在地上的女道,霍然的就從地上站起來,她驚訝的看著餘列,眉頭皺著,口中說:
“餘列?你何時回的潛水郡,怎麼也不和我等通個信,知會一聲?”
餘列聞言,朝著對方點頭,不鹹不淡的叫了一句:“二姐。”
然後他麵向現場的眾人,拱手作揖,口中呼道:“餘列見過諸位叔伯、哥姐。”
見餘列朝著自己這些人等作揖行禮,現場的議論聲音越發的大,一下子讓正堂中商議的事情有要跑偏的跡象。
這時一聲冷哼響起來:“餘列?你就是餘家三年前的那個,自行離開潛水郡的道童?”
這句話聲中蘊含了幾分法力,嗡嗡的,像是大鐘在敲動一般,讓靠的太近了的人耳朵都發蒙。
說話的人正是黃家的那個宿老,他冷冷的看著餘列,又狠狠地跺了一下手中的一根拐杖,開口:
“我等長輩在這裡說話,你一個小孩子家家的,如何插嘴?還說什麼餘家沒有能人了,伱可是將你家的餘族長不放在眼裡了?”
不客氣的嗬斥聲從對方的口中響起,怒意十足。
霎時間,正堂中剛升騰起來的熱烈議論聲,就像是被戳破了的豬尿泡一般,頓時泄了勁。
中年模樣的餘家族長瞅看著餘列,目光細細打量,從頭看到腳,其眼中透露出幾分驚疑之色。
此人沒有太在意身旁黃家的嗬斥聲,也沒有為餘列剛才的冷笑而感到慍怒。
餘家族長遲疑著,站起身子,忽然問:“餘列是麼?你是怎麼回的潛水郡城,按律你就算是想要探親,也都待滿三年後才能有機會啊……”
這一句話說出,也是讓正堂中的不少人眉頭皺起來,都有些驚疑的看向餘列。
部分人也和餘田氏一般,開始擔心餘列是私自的從鄉鎮中逃出來的,是個逃奴。
還有人甚至在心中暗想著:“眼下的餘家可是風雨飄搖,可彆再沾染上新的麻煩了。”
但是餘家族長說著說著,其人眼睛一亮,脫口而出:“你可是遇見了什麼厲害人物,將你帶回來了?”
這話叫出,旁邊的黃家宿老,眉頭也是皺了起來,心中暗想到:“該不會,這家夥背後有靠山,能搬來救兵?”
餘家族長和黃家宿老兩人都是八品道徒,他們的見識和尋常的凡人或道童不同,知道鄉鎮等地雖然凶險偏僻,但是並不意味著鄉鎮中的道人就遜色於潛水郡了,頂多是總體上的數量遠遠不如罷了。
甚至一般而言,能夠在鄉鎮中成就為道徒,而不是成就了道徒後被從郡城中發落出去的,彼輩不管是在心性方麵,還是在鬥法實力方麵,往往都會比郡城中的道徒要厲害一些。
畢竟窮山惡水出刁民的同時,也出狠人和猛人。
除此之外,某些有點底蘊、能夠替人更換道籍的家族,也是格外喜歡去鄉鎮之中搜羅人才,收為己用。
餘家族長就是在期待餘列或是報上了鄉鎮道徒的大腿,或是被某個厲害的家族看中,收下了。
在眾人或驚疑或期待的目光中,餘列站在場中,卻是微微搖了搖頭,口中道:“非也非也。”
頓了頓,他好笑似的說:“貧道確實是碰見過幾個大人物,可惜誌趣不同,一一都錯過、婉拒了。”
這話一說出,餘家族長的目光頓時黯淡。
而那個本是臉上帶著凝重之色的黃家宿老,當即笑出了聲音:“哈哈……”
對方笑著,又說出:“餘族長,虧你族中這子弟說的出口,婉拒了。如此看來,小道友,你可是運氣好,才有機會回潛水郡中探探親?”
黃家宿老倒也沒有非要認為餘列是私自的逃竄過來的,畢竟真要是這樣,餘列也隻有是豬油蒙了心,才會自行的跳出來暴露自己的身份。
除了這兩個人之外,場中其餘的人等,也都是麵色不一,形形色色。
餘列將這些人等的麵目都收入眼中,他搖了搖頭,索性也就懶得再掩飾了,直接伸出手,敲了敲頭上的發髻,令瞌睡蟲歇息,不再收斂氣息。
霎時間,正堂中本是凝重的空氣,忽然就有絲絲新風湧入,讓人感覺頭腦都為之一清。
餘列站在場中,扶著身旁的餘田氏,一步踏出,腳下當真有氣流湧起,生出了一團風,將兩人送到了正堂的中央。
他將餘田氏扶著,讓之落座在了一方椅子上,自己則是站在椅子旁邊,朝著那餘家族長、黃家宿老,執平輩的禮儀,拱了拱手說:
“貧道餘列,見過二位道友。”
騰的!
這下子,目光黯淡的餘家族長,從椅子上猛起身,麵色振奮的盯著餘列。他身旁的那個黃家宿老,也是眼中透露出愕然之色,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道徒!”、“法術?”
兩個不同的詞彙,從他們的口中吐出。
隨之而起的,也是全場愕然的目光,一些還沒有回過神的青壯,有些發懵的看著一步就跨過了近十丈的餘列和餘田氏。
部分機靈點的餘家族人,則是驚喜的想到,或是說了出來:
“三哥兒成道徒了這是?”、“三哥兒!”
餘田氏自己則是感覺身子一晃,忽然就瞧見她和餘列進入了人群的正中央,自己還被餘列攙扶著,坐在了貴客才能落座的太師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