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以往寶貝兒子被打,黃巧娟絕對會跟人拚命,但此刻,她竟然笑了。
她若能像韓小雅一樣狠得下心,喬龍又怎麼會養成這個樣子。
有句話說,你舍不得教育孩子,社會會替你教育孩子。
以前她是不信的,現在信了。
她看不到喬龍以後會成為什麼樣的人,但她相信,公婆和喬棟再繼續任由他這樣下去。
她敢斷定,就算監獄沒有喬龍的一席之地,喬龍也會被人狠狠教訓。
不死不殘都算是喬龍運氣好。
黃巧娟雙目呆滯的望著虛空,回顧自己這一生。
出嫁前,父母雖偏心哥哥,但從沒虧待她,她過的比在婆家舒坦。
出嫁後,萬事以婆家為重,總想著父母有哥哥姐姐在身邊,她就不用再管。
婆婆是個重男輕女的人,她很是不屑,大丫出生後她曾發誓絕對不會變成婆婆那樣的人。
一定要好好的愛自己的女兒。
來京市前她確實做到了。
來京市後,舉目無親,沒有娘家人給她做依靠,一窮二白,她的脊梁一下子就彎了。
漸漸的,她開始向婆婆靠近,討好婆婆,婆婆說什麼她都聽。
婆婆說沒有兒子會被人戳著脊梁骨說她沒有後人,聽的多了她覺得婆婆的話非常有道理。
小丫出生時她堅持不讓婆婆把她送走,下定決心要好好對她,沒幾個月發現自己又懷孕了,去小診所檢查是個兒子。
從那天起,小丫在她心裡就成了可有可無的存在。
不知不覺間,她變成了自己最討厭的樣子。
後半生她都是為了喬龍而活,恨不得事事都為他做,就算喬龍做錯了也會為他找好理由。
想著想著,黃巧娟無聲歎氣。
她怪過公婆無底線的寵溺喬龍,把喬龍寵壞了。
她自己又何嘗不是。
白紙一樣單純的孩子,愣是被他們養成這個樣子。
怪誰?
還不是怪自己。
客廳的喬二嬸訓斥喬棟:“你兒子被打成這個樣子,還發什麼呆,趕緊打電話叫救護車啊!”
緊接著是對喬偉夫妻嘶聲竭力的咒罵。
......
電梯內,喬偉握住韓小雅的手:“彆生氣,以後咱們就跟二房沒有任何關係,不來往。”
“我不生氣,打完喬龍就不生氣了,跟那種廢物生氣劃不來。我瞧著黃巧娟怕是等不到開庭那天了,就二房這種烏煙瘴氣的環境,活著也是受罪。”
“自己選的路,跪著也要走完。”
夫妻倆沒告訴喬大丫,說了又能怎麼樣。
黃巧娟的結局不用猜都知道,就喬龍那種嘴賤手賤的人,喬大丫去了他們還不放心。
黃巧娟的死訊是石律師告訴蘇銘,蘇銘又告訴喬偉和喬大丫。
黃巧娟硬撐著一口氣,硬是挺了十幾天,開庭前一天才咽下最後一口氣。
喬大丫在殯儀館見了黃巧娟最後一麵。
黃巧娟到死都沒能跟喬棟離婚,在喬二嬸心裡黃巧娟已不是喬家人。
連骨灰盒都舍不得給她買,更何況是墓地。
喬大丫給黃巧娟買了塊墓地把她安葬,全了這輩子的母女情。
提前通知喬棟喬龍下葬時間,可到下葬那天二房的人都沒來。
喬小丫不知道跑哪裡去了,到現在都沒有消息。
沒通知陳寶怡,告訴她也不過是為難她。
喬大丫為她媽的一生感到悲哀。
哭著來到這個世上,父母、兄弟姐妹、丈夫都在,兒女成群,死了卻連個為她哭的人都沒有。
喬龍沒有任何影響,該吃吃該喝喝該玩玩,連最後一麵都沒去見。
這就是養兒防老,這就是沒有後人會被人戳脊梁骨。
外公外婆姨媽也沒來,舅舅舅媽是下葬後第三天到的。
喬大丫一開始以為舅舅舅媽是來為她媽討個公道。
黃舅舅黃舅媽確實在小區裡當著一眾人的麵,把二房的人罵了個狗血淋頭。
黃舅媽戰鬥力不輸喬二嬸,兩人是棋逢對手,黃舅媽把二房的事全都抖落出來,包括喬靈九十年代在深市是做皮肉生意。
差點沒把喬二嬸氣得心臟病發。
黃舅媽罵完之後就討要黃巧娟的遺產。
夫妻倆來之前特意谘詢過律師,黃巧娟的父母有繼承她遺產的權利。
喬大丫頗為失望,若是他們一早就知道黃巧娟立了遺囑,把遺產都給了喬龍。
她舅舅舅媽恐怕不會大老遠的跑過來。
黃巧娟雖然被喬龍傷透了心,對他徹底失望,嘴裡念叨著對不起父母、對不起女兒,仍然沒有更改遺囑。
她虧欠的父母和女兒,一分錢都沒有。
果然,黃舅舅黃舅媽看到遺囑,也不顧死者為大,轉頭就把黃巧娟痛罵一頓。
罵她沒良心,罵她死有餘辜,活該。
路費和吃住哪樣不要錢,特意跑一趟就是為錢來的,一分錢沒要到還損失了兩千多塊錢。
黃舅媽越想越生氣,就找喬大丫要。
要回家這天,黃舅舅和黃舅媽跟喬大丫去公墓祭拜。
黃舅媽很不講究,大概也是對黃巧娟多年的積怨,在黃巧娟的墓前就對喬大丫說道:
“大丫你在大城市長大,吃香的喝辣的,住高樓,出門有轎車,不知道我們在農村種地賺錢有多難。
你外公外婆年紀大乾不了重活,三天兩頭生病,賺再多的錢都交醫院了。
你媽又沒良心,自己過的好就不管娘家,不拉拔兄弟姐妹就算了,連父母都不管。
這麼多年了,也就去年回去給了你外婆兩千塊錢。
老兩口看她病成那個樣子,心裡著急,她走後第二天就病了,兩千塊還不夠醫藥費的。
女兒福是一點沒享著,這次本來也要來的,我跟你舅舅哪敢讓他們來啊。
萬一再病了,還不是我們的責任。
家裡現在還欠著外債,我們又不是印鈔票的,想要多少印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