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李元嘉抹了把臉上的抓痕,又是憤然又是無奈:“他能倚老賣老,本王卻怎能不講情麵?且先放他回去,待本王稟明陛下之後再作定奪。”
除去對方家中在舉辦喪事不得不網開一麵之外,也有幾分心虛,畢竟查不出真正致死李景淑之凶徒卻胡亂指認一個,有些不地道…
“喏!殿下果然宅心仁厚卑職心中敬佩。”
“嗯嗯,都是宗族血親,得饒人處且饒人…回去之後切不可對二郎添油加醋講述此事,否則以二郎的脾氣發作起來那些宗室都要倒黴了,可記住了?”
“喏,卑職定謹記在心。”
王玄策應下,心裡卻腹誹:說什麼得饒人處且饒人,你是拿現在的李道立沒辦法才不得不做出大度之舉,不然怎不見你饒恕了其餘那些宗室?
等到王玄策將倒在地上的李道立抬出去送回郡王府,大堂內頓時清靜下來。
書吏們手腳麻利的將散亂地上的公文、傾倒在地的桌椅收拾一遍,又拿拖把將地麵拖得乾乾淨淨,重新沏了茶水擺放在桌案上,三位大佬這才重新落座。戴胄喝了口茶水,吐出一口濁氣,猶自惱怒不已:“簡直胡鬨!身為帝國宗室本應身體力行遵紀守法,卻是這般目無法紀嬌奢跋扈,若是人人都效仿這般稍有不滿便衝擊公堂、指斥主審,哪裡還有律例法紀之威嚴?應當予以嚴懲!”
先不管咱們辦案的流程是否正義,你們心有不滿衝擊公堂就是公然藐視法紀,不可容忍。劉祥道建議道:“這個時候還是不要節外生枝了吧,讓人趕緊把柴名章、韋叔夏帶過來,問清楚緣由錄入卷宗簽字畫押奏請陛下禦筆審判,將此事了結為好。
”聖意是分化以襄邑郡王為首的宗室小團體、同時又要確保朝局之穩定,京兆韋氏莫名其妙的卷入進來導致“小團體”內部對此意見不一、彼此猜忌,在一定程度上已經達成了“分化”之目的,接下來就必須將混亂局限於一定範圍之內,避免宗室與韋家全麵開戰。
此事之關鍵自然是將韋叔夏摘出去…
李元嘉道:“正該如此。”
…房俊在明德門外帥帳待了一上午,喝著茶水處置公文,到了晌午起身帶著親兵騎馬入城直抵京兆府門前,李元嘉、戴胄、劉祥道三人已經各自或騎馬、或乘車等候在此,彙合之後一起前往東平郡王府吊唁。
路上,李元嘉與房俊並騎而行,問道:“方才李道立帶人大鬨京兆府,你可知曉?”房俊點頭,王玄策早已快馬向他稟報,故而反問道:“殿下是何打算?若是咽不下這口氣想要找補回來,微臣可以替你出出氣,尋區區東平郡王府的晦氣倒也不難。”
李元嘉心裡熱乎乎的,這混賬小舅子雖然時不時氣得自己吐血,但關鍵時刻還是分得清裡外的,知道自己是他的姐夫得偏向自己。不過他不想把這件事鬨大:“其餘人奏稟陛下予以嚴懲即可,至於李道立還是算了吧,一把年紀又死了兒子,小懲薄戒沒意思,欺負得狠了又會被人恥笑,隨他去吧。”又低聲將韋家尋了柴名章頂罪一事說了,末了提醒道:“柴令武那廝怎麼看都不是個有魄力的,韋家縱然給出豐厚的補償他也不敢冒然吃下,畢竟因此得罪了整個宗室的話吃多少都得吐出來,那廝很有可能打你的主意,你心裡要有數。”至於柴令武如何將主意打到房俊身上、還能讓房俊頂住宗室的壓力出麵幫助柴家將韋家給的好處吃下去,李元嘉雖未明言但他相信房俊自己明白,無外乎“美人計”而已…忍不住瞪了房俊一眼,警告道:“你也彆依仗陛下的寵信便胡作非為,好色乃人之常情,可天底下絕色佳人數之不儘,為何偏要盯著公主禍害?適可而止,彆禍害起來沒完。”
言語之中也有一層隱晦的暗示:男人好色實乃天性,可你不能隻準你自己胡來,卻不讓我偶爾嘗嘗鮮吧?
房俊對他這份小心思微微一哂,不理這茬,笑著道:“你說若是我將美人吃下去,事後卻不理會柴令武的訴求,柴令武會如何?”
李元嘉無語:“雖然本王從來都不認為你是個正人君子,可乾出這種事也太缺德了吧?簡直禽獸啊!”
“說說而已,我豈是那種人呢?就算柴令武將美人送到我嘴邊,吃不吃也要看他的態度,搞得好像我好像毫無底線一樣。”
“嗬嗬,你有底線?”
“當然有,我的底線就是你情我願,絕不強迫,柴令武若不是心甘情願將美人送來,我堅決不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