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禁暗暗慶幸,幸好自己得到胡騎路過之時便當機立斷給長安送去信息,讓長安有所準備,否則若是稍作耽擱,這會兒怕是什麼消息也送不出去了……
……
三日之後,房俊率軍抵達涼州,涼州守將段琥出城相迎,亦是與侯莫陳雰同等待遇……
營帳之中,段琥與侯莫陳雰對飲小酌。
雖然將河西諸郡的守將儘皆軟禁起來,但房俊並未苛待,隻不過這兩人心中感受卻是截然不同。侯莫陳雰身為關隴子弟,知道房俊“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之計,便明白將自己軟禁起來嚴防消息外泄實屬必要,且房俊隻是限製自由並未有其餘對待,明顯不會狠下殺手,便心安理得的留在房俊軍中。
段琥卻頗為不忿,他自認對房俊也算是屢次示好,且自己根本與關隴並無太多瓜葛,這般將自己與侯莫陳雰關在一起,豈非將他與關隴門閥劃上等號
侯莫陳雰執壺斟酒,與段琥碰杯飲儘,笑道:“兄長何必如此這般將你我一同軟禁,實乃迫不得已,故而儘管立場不同,但在下亦能接受。再者說來,整日裡好吃好喝的,並未薄待,也算是不錯了。”
以房俊之身份地位,加上彼此之見陣營敵對,就算有所苛待也是理所當然。
段琥卻鬱悶道:“你我並不相同!”
你們關隴門閥起兵施行兵諫,意欲廢黜東宮,與房俊便是死對頭,砍了你的腦袋也是應當。可咱段家雖然祖籍武威姑臧,可祖上老早便遷徙至淄州,與關隴根本沒什麼瓜葛,憑什麼與你同等待遇
侯莫陳雰道:“左右也不過是旬月之間的事,隻要越國公揮師進入關中,消息必定傳入長安,再關著咱們也就毫無意義,自會釋放,且先忍忍。”
段琥歎了口氣,自飲一杯,愁眉苦臉道:“你以為我是擔心這個非也!我是鬱悶被越國公視作與你一等,這就意味著在他眼裡我也是跟你們關隴同氣連聲的!”
“那又如何”
侯莫陳雰不解:“連我這個正兒八經的關隴子弟,越國公不也隻是關押起來,並未狠下辣手這世上關隴子弟千千萬萬,就算家中那些老人犯下謀逆大罪,那也不能將關隴子弟一股腦殺光啊!再者說來,眼下這局勢還指不定到底怎麼回事兒呢,縱然越國公引兵回長安,這我觀察外頭也不過是萬餘騎兵,到底能否力挽狂瀾尚在未知。”
他以為段琥是怕被房俊認作關隴一黨,從而遭到殺害,但在他看來這完全沒有必要。
眼下局勢說到底乃是權力之爭,除去雙方核心高層的那幾個人之外,餘者無論勝敗都不會影響到性命。說到底,無論此次兵諫成功與否,大唐還是大唐,坐江山的依舊是李唐皇族,這就已經定下了基調。
雖然說成者王侯敗者寇,但畢竟不是亂世之時爭奪江山,此時無論敵我儘皆利益糾葛、牽扯頗深,隻要確立了權力框架,也就到此為止了。
但段琥卻道:“你根本不了解越國公,他既然敢數千裡馳援長安,必定是已經將西域敵軍徹底擊潰,無後顧之憂。大食軍隊二十餘萬,一路攻城掠地長如直入,安西軍節節敗退,喪師失地,結果越國公一到便反敗為勝……再加上之前大鬥拔穀一戰,吐穀渾數萬精騎丟盔棄甲、潰不成軍,更是你我親見……以此等戰力,一旦回到長安,你們關隴糾集起來的那些個烏合之眾如何抵禦兵諫失敗隻不過是翻掌之間耳!待到越國公力挽狂瀾、撥亂反正,隸屬於東宮一係的文臣武將勢必水漲船高,而我這個一直向越國公示好願意效力馬前的,卻被歸屬於關隴一脈,實在是鬱悶之極。”
侯莫陳雰張張嘴,發覺自己居然無言以對。
原本對關隴門閥此次兵諫信心百倍的他,忽然發現有些當局者迷,沒有段琥看得清楚。的確如他所言那般,若是任憑房俊率領麾下百戰之師突然出現在長安城下,那些烏合之眾的關隴軍隊如何抵擋
再想深一層,若是此次兵諫最終失敗,長孫無忌固然晚節不保,關隴門閥又將遭受怎樣的打擊
不寒而栗。(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