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長安大唐帝都、社稷根本所在,若任由叛軍肆虐、荼毒良善,必將震動天下,損及陛下英名!”
……
群情洶洶,情緒激憤言辭如刀,然而李勣卻耷拉下眼皮,慢悠悠的喝茶,麵對指責、詰問,充耳不聞。
得罪人的事兒他已經乾了,但這種事總歸是要有一個限度的,皇帝總不能讓他一個人乾到底吧
打壓他李勣可以,看不慣他李勣也行,但想要將他李勣推出去做一個萬人錘的破鼓,卻是萬萬不行……
果不其然,作為皇帝帳下新晉頭號“鷹犬”的許敬宗沒有讓李勣承擔全部火力,挺身而出:“笑話!起兵謀逆的晉王,縱兵禍害整個關中的是晉王,荼毒長安的還是晉王,汝等卻顛倒黑白試圖將這份罪責推到陛下頭上嗎其心可誅!”
張亮忙道:“許尚書休要血口噴人!吾等何時這般說過”
許敬宗冷笑道:“十六衛大軍追隨太宗皇帝平定高句麗,歸來之後未曾卸甲一直駐守關中各地,晉王起兵謀逆之時他們沒有第一時間趕赴長安勤王,足見其心懷叵測,晉王自潼關入關中一路推進至長安,路程何止百裡,其間未有一支軍隊主動前往阻攔……這樣一群人的心思早已在天下人的麵前顯露無遺,鄖國公你卻口口聲聲說這些人皆忠於陛下,你是否想著讓衛公放開長安四門禁忌,等著這些人長驅直入與晉王會師,而後一舉推翻陛下,使得汝等依附晉王攫取從龍之功”
此言一出,大殿之上鴉雀無聲,一眾大臣戰戰兢兢,急忙請罪,張亮更是起身來到殿中跪地請罪。
“陛下聖明,微臣忠貞之心天地可鑒!否則可以在這叛軍近在咫尺之時依舊陪同陛下死守武德殿,渾然不顧自身之安危、榮辱許敬宗口蜜腹劍、奸詐陰險,恣意汙蔑微臣,還請陛下明鑒!”
十六衛軍隊也好,朝野上下文武大臣也罷,這些立場如何、心裡打著什麼樣的主意早已不是什麼秘密,誰都看得清清楚楚。但看得清楚是一回事,將一些挑明了擺在台麵上則是另外一回事。
大家徹底撕破臉,不僅陛下麵臨更加重大的危機,大家也都失去了轉圜的餘地,必然是兩敗俱傷。
畢竟更多的人願意在大局已定的情況下順水推舟,而不是跟著晉王一條道走到黑的謀反……
李承乾麵色淡然,不置可否。
這殿上的大臣們為何敢於在他這個皇帝麵臨絕境之時依舊不離不棄莫說什麼明君忠臣之類的瞎話,李承乾有自知之明,他當太子的時候並不得懂得收攏人心,即便是最為親近的師父都時常鬨得不可開交,如今登基時日尚短未曾來得及施恩,誰會願意做他的眾臣,陪著他去死
他從不來不認為自己心胸狹隘,也能對待朝中大臣一視同仁,但除去房俊等寥寥幾個在潛邸之時便忠心耿耿追隨左右的臣子,其餘人他一個都不信。
這大殿之上袞袞諸公,除去個彆人因為政治抱負站在他這個皇帝一邊,其餘大部分人隻不過是博上一把而已。畢竟絕境之時不離不棄,等到皇帝平定叛亂之後大肆封賞,這些人也會收獲滿滿、獲益良多。
所謂的“生死相隨”根本不存在,即便最終逆賊兵變成功,他這個皇帝會死,但沒人會去殺這些大臣,雉奴帳下人才匱乏,終究還是要依靠這些大臣去幫他治理天下,頂多降爵降職、略施懲戒,與支持皇帝有可能獲得的收益相比,不值一提。
況且,誰知道這些大臣身後的門閥是否早已派人暗中與雉奴聯絡,兩邊站隊
張亮一而再的提及要李靖放棄春明門進而率軍入城,到底有沒有替關中駐軍掃清道路的意圖,誰又能說得清
故而,李承乾麵對殿上群臣的詰難、議論視如不見,淡然道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
跪在地上的張亮一番聲情並茂的言語沒有引發皇帝半分關注,自然尷尬得要死……
房俊瞅了一眼殿上群臣,對李承乾低聲道:“殿外戰事正酣,叛軍人多勢眾,勝負著實難料,還請陛下安坐此地,待微臣出去率軍征伐,早一些剿滅叛軍。”
李承乾關切道:“你自潛回玄武門外開始便率軍征戰,更身先士卒,可曾勞累可曾負傷伱現在是一軍之帥,要時刻注重保護自己,莫要再如往常那般胡鬨。”
現在他的皇位全屏房俊與李靖撐著,這兩人萬萬不能出現意外。
房俊感激道:“陛下關切之情,微臣銘感五內……請陛下放心,微臣隻坐鎮指揮,不會輕履險地。”(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