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工作室裡頓時沸騰了。
“東西就在這裡了。”周至一指徐邦達手上一直拿著沒有鬆手的絹帛,說道。
徐邦達將經過嚴格工序做舊的仿古絹放到了桌麵上,終於說了一句表揚話“都看看吧,這事兒,可真是難為肘子了。”
一名弟子將仿古絹接過,隻輕輕掂量了一下,表情就有些變了,從實驗室書架上一本冊子打開,裡邊是像冊似的硬紙板,表麵有透明的壓膜,膜下全是一些絲絹樣本,每一片樣本下麵,還用卡片標注著絲絹的來曆出處。
周至也好奇地將腦袋湊到了一群腦袋當中,發現裡邊最古老的樣本居然出自戰國,然後越往後年代越近。
其實在絲絹上寫字作畫的方法最早應該源於先秦,史料記載周穆王曾經將自己的八駿畫在絹帛上,這是第一幅《八駿圖》。
但是由於年代久遠,加上古代人製作熟絹時的手法和膠礬純度等問題,絹本要保留下來是極度困難的。
一般認為中國最早的絹本畫作為東晉顧愷之《女史箴圖》,距今一千五百多年,可惜實物沒了,現存的隻有唐代摹本,因此世界公認的最早絹本是展子虔的《遊春圖》。
不過隨著一些考古發現,這個記錄已經被改寫,出土於湘省陳家大山楚墓中的戰國時期《人物龍鳳帛畫》,成了現今最早的帛畫。
但是要不是陳家大山楚墓中特殊的環境,那幅帛畫絕不可能保存這麼久。
修複室這本冊子裡的戰國絲絹樣本,多半也是這麼來的。
在八十倍放大鏡下,絲絹的粗細和成色表露無疑,最終那名弟子翻到了一頁,絲絹樣本隻約莫有兩指寬,兩寸長;下麵陳舊的標簽卡上寫著“宋徽宗《白鶻圖》命絹樣本,一九五六年修複工程所得,故宮博物院宋曉同誌送來,榮寶齋李瑞芹同誌收進。”
“除了過於整齊均勻,仿古絹的重量,經緯線粗細,密度,成色,與這個最接近了。”
“和明代的再比較一下呢?”周至說道。
弟子又向後翻了幾頁,相冊上的畫絹樣本越來越大,最後翻到兩張巴掌大的樣本,標簽卡上是“明文徵明行書《奉天殿早朝詩軸》命絹,托絹,一九七九年修複所得,該樣品為徐邦達同誌修複時采得,左側為命絹,裂縫經過修補,右側為托絹,當為清代重裱,後學善識之。”
周至看得不禁感慨“這厚厚的一遝子,就能夠看得出傳承啊,了不得!”
“宋明兩代的絲絹除了成色,氧化程度,粗細和支數其實差不了多少。”徐邦達給周至介紹“主要的原因卻不是明代的絲織工藝沒有進步,而是我們傳統文化當中一道風氣……”
“追遠慕古!”周至開心極了,合掌笑道“老祖宗們好這一口,可省了我們多少事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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