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家裡,沒什麼可交代的。”
談起家裡,王竹雲哪怕是剛才情熱似火,語氣也重新冷淡起來。
她的親生母親,被父親逼出家門後鬱鬱而終。
從那時候,她就成了沒媽的孩子。
後來她父親一而再、再而三地用偏袒偏心來告訴她,她已經在那個家沒有位置。
就這樣的家庭,她有什麼可交代的?
難道她安排了工作單位之後,還要回去接受王博文的指責、怒罵,讓他告訴自己,有多麼無能,沒有進什麼熱門的體製單位?
王竹雲當然知道,若是自己奮發向上,進入熱門單位,像是王博文一樣不擇手段迅速往上爬,取得成就,那麼王博文一定會變成“親愛的父親”,對她和顏悅色,父女關係變得極好。
但那恰恰是,王竹雲內心中最為感覺惡心的。
她的母親,就是因為這樣“沒用”“拖累”而死;她要對父親證明“有用”,討他的幾分“父愛”出來?
她要有自己的生活,要有自己的歸宿。
絕不會以王博文的“有用”“沒用”來作為自己的人生目標,活一輩子,討他幾分好臉!
將這些內心的話,全部一股腦傾訴給自己身邊的喜愛之人,王竹雲說完之後,隻感覺心裡麵有幾分悲傷和空虛寂寥。
不是因為紀元海不好,隻是因為陳年往事和心中積累的怨望,此刻說出來,就像是又把過去的一些傷疤重新揭開了一樣。
“王老爺子跟袁奶奶,終究要聯係的。”
紀元海說道。
王竹雲苦笑一聲:“他們什麼時候認清楚,我已經跟王博文的三口之家不是一家人了,我才能跟他們說自己自己的具體情況。”
“要不然,我告訴他們我的工作單位和地址,他們就會告訴我爸,然後要讓我們父女倆化解矛盾,‘重歸於好’。”
“關鍵是,真的沒有這樣做的必要!”
“我承認我爸對我尚未完全不管不顧,但我已經真的不想再這樣下去了,我要有自己新生活了;頂多以後王竹青不給他養老,我可以給他養老送終,其他的,我真的沒辦法答應了。”
“我沒辦法跟他在一個家裡相處,沒辦法聽他一副嚴父的模樣對我訓斥再訓斥。”
紀元海聽到這裡,也是無可奈何。
一家人有一家事,王老爺子是拉他一把的關鍵人物,王竹雲說起來也是當初幫忙的,紀元海跟王博文沒多少交情,卻是不希望他們爺孫之間產生什麼不好的矛盾。
但是王竹雲說的也有道理。
這世上不光是好人和壞人的矛盾,好心人辦好心事情,同樣也是會有矛盾的。
紀元海也不可能幫王竹雲做決定。
兩人溫存片刻後,紀元海領著王竹雲的手回了後屋,他準備跟陸荷苓說一下自己的心思,不準備讓王竹雲再走了。
一推門,陸荷苓早已經酣睡入夢。
紀元海和王竹雲頓時相視一笑。
“你知不知道好歹啊?每一次都把荷苓累成這樣?”王竹雲說道。
紀元海也很直白:“我還真沒感覺太累。”
王竹雲頓時想起來陸荷苓說的事情,不好意思地拍了他手臂一下:“趕緊睡覺去吧,有事情明天再說。”
紀元海應了之後,回去睡覺。
第二天一早,陸荷苓笑著到了前屋,小聲問紀元海:“你跟竹雲兩人說通了?”
王竹雲跟她說了。
紀元海點點頭。
“說定了?不改了?”
紀元海又點點頭:“是啊,說定了,不改了。”
“都已經變成這樣,我不舍得讓她去找彆人了。”
陸荷苓微笑一下,沒再說什麼。
這的確也是,到了現在這地步,是難舍難分了。
兩人說著話,開了芳草軒的門,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剛開門,袁中華穿了一身板正新衣服過來了。
跟紀元海打了一聲招呼,就要去陸園。
他還沒走,一輛汽車停在了芳草軒門口。
車上下來兩個人,一個是陸成林,一個是林伯山。
紀元海、陸荷苓連忙招呼他們進來。
“二叔,姑父,你們怎麼來了?”
陸成林笑道:“我來,是專門來接伱給我準備的副手。”
“那位袁中華,來了嗎?”
袁中華深深吸了一口氣,上前走了一步,伸出手去:“陸總,幸會,我就是袁中華。”
“我有幸被紀老板托付,幫忙辦點事,請陸總以後千萬不要跟我客氣,儘管吩咐!”
他說話鄭重嚴肅,陸成林也連忙跟他握手:“哪裡哪裡,咱們以後就是一個鍋裡吃飯,互相照顧,一起向上。”
“是,陸總,我們共同努力,蒸蒸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