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飛點頭“雷老六,樣式雷的傳人,就住我們家那一片兒。”
原來孫老蔫兒交代,張大奎早前因為生活窘迫經常打零工。
他會瓦匠活兒,再加上有些名號,認識不少像雷老六這種包工的。
平時沒錢花了,就找個活兒。
錢多錢少的,反正不至於餓著。
根據汪大成和小趙兒從孫老蔫兒那問出的口供,在三年前張大奎好像跟雷老六乾了兩個月活兒,之後就突然闊綽起來,也不出去乾活兒了,見天開始遊手好閒。
杜飛怎麼也沒想到,這個案子繞來繞去居然繞到雷老六身上。
點點頭道“雷老六算我一個朋友,既然跟他有關,這事就好辦了,咱現在立刻上他們家去,到底怎麼回事一問便知。”
杜飛並不相信雷老六跟敵人有牽連。
以他對雷老六的了解,這個人非常聰明,而且辦事有底線,並不貪婪。
最主要的是,他有老婆有孩子,日子過得也不錯,根本犯不上去乾可能掉腦袋的勾當。
果然,杜飛馬不停蹄,跟汪大成和小趙兒一起乘摩托車來到雷老六家一問。
雷老六兩口子頓時都傻了。
尤其雷老六,他也是個有見識的,一聽汪大成是市j的,就知道這事兒非同小可。
一個弄不好,就得惹上大麻煩。
好在杜飛是自己人,既然跟來了,就留著餘地,否則杜飛就不露麵了。
那小翠也急得夠嗆,看著身邊的男人,卻不敢瞎說話,生怕哪句話說錯了惹麻煩。
雷老六咽了一口唾沫,仔細回想起來,沉聲道“領導,您說這個張大奎我的確認識,前幾年經常來往……”
雷老六並沒有隱瞞,敘說的情況跟杜飛他們掌握的基本差不多。
直至說到張大奎最後一次來上工“那是……64年5月份,嗯,是五月份!我在什刹海那邊接了個活兒,給人修房子,當時他也在。”
杜飛點頭,這個時間也跟孫老蔫兒說的對上了。
雷老六仔細回想,接著說道“我現在還有印象,張大奎那人吧~雖然瓦匠手藝一般,平時也大大咧咧的,但乾活兒倒是從不含糊,沒出過大差子。我樂意用他,也因為這個。”
雷老六皺眉,接著道“但那次,工程還沒乾完,張大奎突然就不乾了。我們這行兒都是按天算工錢,他說不乾了,還差幾天錢。我記得特彆清楚,當時手頭不寬裕,就跟他說,得緩兩天,等主家給結賬了再給他。”
說到這裡,雷老六頓了頓,加重了語氣“張大奎這人其實挺大氣,但我知道他是真沒錢,日子過額緊緊巴巴的,當時說這事兒還覺著挺過意不去。誰知道他聽了,竟把手一揮,說不要了!”
杜飛三人一聽,全都心頭一動,這顯然不正常。
雷老六道“我也隻當他說的場麵話,工錢就是工錢,怎麼能不給呢!等過兩天工錢結了,我就給他送去了。誰知道張大奎還真不要了!雖然把錢收了,卻請我吃頓飯。我們倆吃的烤肉宛,連酒帶肉的攏共花了十來塊錢,正好頂了我給他送去的工錢。”
杜飛靈機一動。
這就不太正常了,就算那時張大奎跟了駱先生,但他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憑什麼花這麼多錢請雷老六吃飯?
再想到張野、包偉、黃東這些人。
難道當時張大奎曾想拉雷老六下水!
杜飛也沒藏著掖著,當即就問出來。
雷老六的表情有一瞬間緊張,隨即點了點頭“領導,當時他還真有這個意思。但他沒有明說,隻是給了我暗示,他有門路,能發大財,讓我以後跟他乾。”
這時那小翠終於忍不住插嘴道“這個事兒我知道,老雷回家跟我商量。我還跟他說過,姓張的陡然暴富,肯定不是什麼好道道,讓他少跟張大奎往一塊兒湊。”
雷老六忙點頭“我也覺著蹊蹺,就敷衍過去了,以後也沒再找他。直到前一陣子,才聽說他死了。”
杜飛對雷老六的說辭大致相信。
一來,跟孫老蔫兒說的都能對上。
二來,雷老六撒謊沒有任何好處。
如果這樣的話,張大奎認識駱先生,又是通過什麼渠道?
想來想去,無非就是兩條
雷老六的手下人,或者當時修房子的那家人。
雷老六的手下暫時先排除,因為按雷老六的說法,張大奎一早就跟他乾過,最早能追溯到五幾年。
如果是雷老六手下的,早就有機會跟張大奎接觸。
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當時修房子那家人,或者與之相關的人。
對方發現張大奎的經濟窘迫,覺著有機可乘,這才跟他接觸,最終將其發展成了下線。
想到這裡,杜飛立即問道“老雷,還記得當時給誰家修房子嗎?”
雷老六連忙道“記得,記得,在什刹海西邊,過去有個金家大院,就在那裡邊兒,一戶姓陸的。”
杜飛不由一愣,這特麼不就是他那座院子麼!
而且修房子的主家姓陸,難道是陸海山?
果然,一問還真是陸海山他們家。
杜飛不由得心中一凜“難道當初看走眼了,陸海山之前都是裝的?可是他裝給誰看呀!”
上次杜飛看見陸海山把房契地契扔進什刹海,完全是就是一個意外。
而且最近這幾天,陸海山可不好過。
被包偉那幫人當成了典型,直接抓到廠裡關來。
如果說陸海山就是駱先生,似乎說不過去。
從雷老六家出來,原本明晰的線索再次變得模糊。
要說唯一的進展。
就是這條線索又把杜飛的視線拉回了什刹海大院。
成功跟杜飛之前發現的,那個神秘接頭人聯係起來。
之前杜飛根據行事風格判斷,神秘接頭人應該不是駱先生。
但現在看來,這個推斷可能要被推翻了。
再或者,駱先生和神秘接頭人仍然是兩個人,卻同時隱藏在一個大院裡。
說實話,這種可能性並不高,也不符合敵人潛伏的一些原則。
從雷老六家出來,已經五點多了。
杜飛也沒再回專案小組的駐地。
讓汪大成和小趙兒各回各家。
眼下並沒有特彆要緊的線索需要調查,與其勉強熬著,不如回家休息,養精蓄銳。
隨著一陣“突突突”聲。
汪大成的挎鬥摩托停在四合院大門口。
正好三爺家的老三從院裡出來,看見杜飛忙叫了一聲“杜哥”,羨慕的看著門口的摩托車。
這個年代,有一輛挎鬥摩托,牛筆程度一點不遜於後世的奔馳寶馬。
杜飛笑嗬嗬應了一聲,往院裡走去。
汪大成則帶著小趙兒,給個油門“突突突”走了。
閻鐵曠看著挎鬥摩托,卻在這時忽然從他後邊冒出一個人,搥了他後腰一下“嘿~都走遠了,還看什麼呢?”
閻鐵曠嚇一跳,回頭道“我艸,你丫的走路沒聲呀!”
來人是個跟閻鐵曠差不多高的半大小子,嬉皮笑臉道“哎,剛才那人誰呀?坐挎子回來的,挺牛筆呀~”
“就我們後院的杜飛。”閻鐵曠隨口道,卻又想到什麼,警告道“鄭建國,你小子可彆整幺蛾子!我告訴你,這杜飛可不好惹,原先咱們校的王小東見他都得叫哥。”
鄭建國不以為然的撇撇嘴“哥們兒,現在已經1967年了,還提個屁王小東啊!現在咱們校最猛的楊誌功,還有你們後院的劉匡福。”
說罷賊兮兮的壓低聲音“哎,他具體乾什麼的,是不是挺有錢的?”
閻鐵曠皺眉,顯然剛才的警告成了耳旁風。
鄭建國這貨什麼秉性,他心裡門兒清。
這是看見杜飛坐挎子回來,把杜飛當成肥羊了。
可這丫的不想想,自個就住在這個院,杜飛家真要丟了東西,查不出來還則罷了,真要查出來,跟他有關係,他閻鐵曠還在院裡待不待了?
三大爺又是個要臉的人,到時候不得把他兩條腿給打折了!
所以閻鐵曠當即就給懟了回去。
鄭建國撇撇嘴,倒也沒生氣,隻嘿嘿一笑,心裡卻打定主意,找機會非要去杜飛家探探不可。
此時,杜飛還不知道被一個小蟊賊盯上了。
剛進中院,今兒沒看見棒杆兒練武術,反而秦淮柔有些焦急的站在怹家門口,一個勁兒往垂花門這邊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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