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情相悅。
他們兩情相悅。
阮明月默默抓緊了輪椅的扶手,目光掠過段祁州。
他背對著她站著,看不見表情,但他的背影,挺拔有力,和昨晚融在黑夜裡的那種無力感完全不一樣。
“我看婚期,就定在下個月十八號,怎麼樣?”段老爺子說,“我找大師看過,那天是諸事皆宜的黃道吉日。”
“我們沒意見,主要看祁州,祁州是大忙人啊。”湯景芊的父親道。
眾人的目光都落在段祁州身上。
“祁州肯定沒意見,工作再重要,肯定不及和景芊的婚事重要,對不對祁州?”段老爺子含笑問。
“是。”段祁州淡淡一笑,“爺爺說的對,任何事,都不及我和景芊的婚事重要。”
他話落,清冷的目光掃過阮明月。
阮明月安靜地站著,心痛得早已麻木。
不過,母親說得對,有些話,得親耳聽,有些畫麵,得親眼見證,才會死心。
現在,她死心了。
“那太好了,就這樣定了,從此段家和湯家,就是姻親了!”湯景芊的父親緊緊握住段老爺子的手,“段老,以後就是一家人了!”
“是啊,以後就是一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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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妥了婚事,段老爺子把湯家人迎到段家的餐廳用餐。
歐式奢豪的長方形餐桌前難得坐滿了人。段老爺子坐在主位,段祁州和湯景芊坐在他的身邊,餐桌上的話題始終圍繞湯景芊展開,眾人其樂融融,而阮明月被安排在最邊角的位置,雖然置身局中,但更像是個透明的局外人。
好不容易熬到吃完飯,阮明月趕緊借著去洗手間的由頭,離開了餐廳。
沒想到,湯景芊也緊隨其後跟了過來。
“阮秘書。”湯景芊在走廊裡把她攔住。
“湯總監。”
“好久不見,真沒想到,今天能在這裡碰到你。”湯景芊笑著,“上次設計稿流出的事情,我還沒來得及向你道歉呢,真是不好意思,因為我一時疏忽,害你白白蒙受了冤屈。”
“沒關係,誤會解開了就好了。”
阮明月不願和湯景芊多聊,正欲轉身離開,湯景芊卻又攔了過來。
“你可真不要臉。”湯景芊壓低了聲音,用隻有阮明月聽得到的聲音說,“我和你道歉,是逗你玩,你還真有臉說沒關係。”
阮明月眼底閃過幾分愕然,但很快恢複了淡定:“既然湯總監隻是逗我玩,那我也收回那句沒關係。”
“什麼意思?我不配得到你的原諒?”
“事情已經過去了,你不需要我的原諒,我也不需要你的道歉,僅此而已。”
“誰說事情已經過去了?”湯景芊瞪著她,“因為你,溪溪被迫出國了!隻要溪溪一天回不來,這事兒咱就不算完!”
“她出國關我什麼事?”
“都是你害她的!”
“你彆血口噴人,隻有她害我,我從來沒有害過她。”阮明月說。
“我現在終於知道溪溪為什麼這麼討厭你了。”湯景芊一臉厭惡,“你不要以為,擠走了溪溪,你就真能成為段家的大小姐,成為祁州的妹妹。你媽厚顏無恥賴在段家也就算了,連你都賴在段家,說出去真是讓人笑掉大牙,阮明月,識相點就趕緊給我滾出段家!這個家一點都不歡迎你。”
阮明月默默握緊了拳。
“我知道我留在段家於理不合,但現在是特殊情況,我母親受傷了,我來是為了照顧她,等她好了,我自然會走。”她說著,抬眸看著湯景芊,“不過湯總監,也請你擺正自己的位置,退一萬步講,就算我住在段家不對,也輪不到你來趕我。”
“我和祁州要訂婚了,以後我就是這個家的女主人。”
“我沒聽錯的話,婚期是下個月十八號,現在距離下個月十八號還有二十五天,你想自居女主人,那也得等到二十五天後。”
“你……”
湯景芊被阮明月堵得語塞,氣急敗壞之下,抓起了走廊裡擺台上的一個墨水瓶。
那是德國輝柏嘉伯爵竹葉青,墨水瓶很有設計感,擺在畢加索的畫作下,像極了一個文藝又高級的擺件。
這是段秋明的創意,是他擺在那裡的。
阮明月以為湯景芊要把墨水瓶砸向自己,卻不料,她擰開瓶蓋,反手直接將墨水倒在了她的白裙上。
“啊!”湯景芊一邊倒一邊尖叫,“阮秘書,你想乾什麼?你瘋了嗎!”
阮明月反應過來,她又想玩栽贓陷害的那一套。
段家和湯家的人都在餐廳,聽到湯景芊的聲音,全都往走廊這邊過來。
“景芊,發生什麼事了?”湯景芊的母親看到湯景芊白裙上的墨水,頓時失去了一個貴婦該有的優雅,厲聲道:“誰乾的!這是誰乾的!”
湯景芊垂頭,故意不答。
眾人想起湯景芊剛才的尖叫與質問,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向了阮明月。
“月月,湯二小姐的裙子,是你弄的?”翁美芯聲音顫抖著問。
翁美芯自住進段家以來,每一分每一秒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自己做錯了什麼惹段家人不快,這次把阮明月帶進段家,也是走投無路的下策,她是做夢都沒有想過,阮明月才進段家幾天,就能給她闖下了這麼大的禍。
湯家人可是段家的貴客!
湯二小姐更是段家未來的女主人!
她竟然往湯二小姐的裙子上潑墨水!
“媽,不是我乾的,是她……”
“你還要狡辯!”湯景芊眼眸含淚,打斷了阮明月的話,楚楚看向段家人:“爺爺,段叔叔,祁州哥哥,你們可得為我做主,我剛才在走廊裡碰到阮秘書,我想到了上次設計稿泄露的事情,就主動和她道歉了,希望她能原諒我一時疏忽給她帶來的麻煩。可沒想到,阮秘書非但沒有原諒我,她還記恨我讓她當眾難堪,拿起了擺台上的墨水就朝我的裙子潑了過來。”
“這位段小姐好能撒潑啊,我們家景芊這條裙子可是tl私人訂製,全球隻此一條,價值不菲的。”湯景芊母親睨了翁美芯一眼,她本就看不上翁美芯這個填房太太,這下更看不上了,“真不愧是段太太教出來的好女兒,今天算是領教了。”
“這位可不是什麼段家小姐。”段老爺子胡子一吹,“我們段家養不出這麼大脾性的小姐。”
這話,變相否決了翁美芯在段家的地位。
翁美芯的臉瞬間青一陣,白一陣,她轉動輪椅到阮明月的麵前,忽然借力站起來,揮了阮明月一巴掌。
“啪”的一聲,那力道有多大,全都反映在了這聲脆響中。
在場所有人都驚了一下。
阮明月的耳蝸裡瞬間一片嗡嗡聲,嘴角也沁出了一絲血腥味。
“道歉!快道歉!”翁美芯朝她大喝一聲。
阮明月茫然無措地望著母親,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不是我潑的,你打死我,我也不會道歉。”
“這裡就你們兩個人,不是你潑的,還會是誰潑的?”
“是她自己潑的。”阮明月說。
“怎麼可能?湯二小姐的裙子全球就一條,她自己珍惜還來不及呢,她怎麼會做出這種荒唐事,阮明月,我平時怎麼教你的,你怎麼撒謊不眨眼?”
翁美芯氣急敗壞,巴掌再一次朝阮明月呼過來。
眼看巴掌要再次落在阮明月的臉上,一隻大掌伸過來,截住了翁美芯的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