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這裡乾什麼啊?”
尖銳嘶啞的老人音回蕩在虞幸耳邊,虞幸眨眨眼,沒讓氣氛往沉默的方向轉變,他神色自然地笑了笑:“我聽到你的聲音,出來看看,想著正好也到主廳了,不如拜一拜這位神仙大人,畢竟我是新來的嘛。”
這話說得特彆自然,沒人能想到這是他在短短一瞬間冷靜下來並且組織好的語。
如果是彆的村子,大晚上遊蕩到這裡,肯定說不清,可是這個村子本身就已經很不合常理了,虞幸估摸著這些村民的腦回路應該會以對神仙的崇拜為第一位。
他一個被神婆親自引著住下來的人,如果產生了拜神仙的念頭,李婆婆一定是樂於見到的,哪怕他坦誠自己是跟著李婆婆出來的也沒關係。
隻要揣摩出彆人的想法,彆人在意的事情,在相處中往往就能站在絕對安全的位置。
果然,李婆婆聽後頂著自己皺皺巴巴的破相臉笑了起來,連聲道:“拜神仙好啊,不過已經這麼晚了,釋惟先生還是先休息吧。”
“好的。”雖然被叫做釋惟讓虞幸莫名有點膈應,但是他還是一副淡定神色,與李婆婆道了聲晚安,就不急不緩地回了房間。
“呼……”把門關好後,虞幸摸了摸鼻子,上床便睡了。
晚上的經曆說到底沒能嚇到他,他隻是有些遺憾,李婆婆家裡信息不足。
一開始沒能睡著,去圍觀了一場割肉供奉,他反而來了困意,躺在床上很快感到眼皮沉重,不知不覺就陷入了黑暗。
……
依然是夢。
睡著之後,夢境就找上門來,把虞幸短暫地拉出所處的真實,進入另一種奇詭的地界。
虞幸的意識在一片片光怪陸離之中沉浮,與昨夜不同的是,今夜的夢境不再是一個個細碎的、難以記起和捕捉的畫麵,而是一段段連貫的場景,如同一幕幕親身出演的話劇,雖然荒誕,卻仿佛有一條隱晦的線,將真正的時間串聯。
……
“原來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
“朝飛暮卷,雲霞翠軒,雨絲風片,煙波畫船……”
“錦屏人忒看的這韶光賤……”
似夢似醒中,婉轉的唱腔響在耳邊,虞幸很清楚自己現在正在夢中,就像是很多人對自己是否在做夢感知清晰一樣。
他抬頭看了一眼,在戲台子上,身段極好的旦角正幽幽唱著,聲音清麗美絕。
一身紅裙,抓髻大頭,兩側黑辮細長柔和,眉眼點紅妝,這花旦的每一步都恰到好處,將曲終人演繹得宛如真實。
天氣陰沉,分不清是早晨還是午後,虞幸穿著當時在大戶人家逐漸流行起來西裝,坐在一張西洋風格的椅子上。
“遊園驚夢。”他恍惚間想起了這出昆曲名段。
台上人還在唱
“遍青山啼紅了杜鵑,那荼蘼外煙絲醉軟,那牡丹雖好他春歸怎占的先閒凝眄,兀生生燕語明如剪,聽嚦嚦鶯聲溜的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