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樹枝帶著銳不可當的氣勢將虞幸的身體裹在其中,帶著他就飛速頂上了高空。
那撲麵而來的勁風讓虞幸不得不眯起了眼,視線轉換之間,他幾乎看到了離自己最近的那個藤柱上的沉沒之陽。
然而就像坐跳樓機似的,剛剛達到頂峰,那條足足有十幾個人站在一塊那麼粗的枝椏似乎意識到了虞幸已經被它卷住,又硬生生止住了上衝的勢頭,朝著旁邊的地麵轟然落下。
那股撞擊力……哪怕是虞幸都覺得有點心驚膽戰,他直接拍在地上的話,會變成一攤肉泥吧。
還好枝椏像是被誰控製著一樣,把他的身體完全保護在了其中,除了視線驟然的黑暗之外,虞幸沒有感覺到更多的不適。
他隨著樹枝又衝進了地底,並且一直向下,空氣開始消失,整個震蕩的空間變得逼仄起來。
越往下,視線越黑。
一開始隻是沒有了任何一點點的光而導致的看不見,到了下麵,則是由於數不清的詛咒之力,壓縮得如同墨色汁液一樣,充斥在虞幸所處的空間裡,他的視野被墨水覆蓋,是真正的什麼都看不見了。
他能感覺得到自己遠離了地下之城,遠離了尚存有一絲熱鬨意味的鬼沉樹中部,被枝椏拖拽到了底部。
呼吸不過來對虞幸來說不算大事,仿佛在吞噬了水鬼得到了水下呼吸的能力時,與他而言的呼吸就已經和普通人的概念不太一樣了。
更彆提有詛咒在,似乎一些人類的基本行為概念也被篡改,呼吸變得可有可無。
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往下延展了多深被裹著的虞幸終於感到自己的位置停止了移動。
無邊無際的寒冷從四周朝他包圍,那股寒意甚至鑽透了密不透風的詛咒之力,開始附著於他的身體。
接觸到了實質性的寒冷,虞幸才知道,原來這些冷意都是怨念。
很多很多年來,很多很多人的怨念。
他被動地打了個哆嗦,緊接著,包裹著他的樹枝緩緩朝四周散開,那股令人難受的、也很難淡定忍耐的窒息感和被包圍感越來越淡了,直到虞幸可以正常活動,眼前的黑色才散去。
這地底居然有燈。
不,應該是說居然有光。
虞幸睜開眼睛朝四周望去,鬼沉樹樹根處也有沉沒之陽的存在,並且散發著光亮,正在正常地運作。
和他平行著的是交錯而纖細的樹根,每一根都隻有虞幸小腿那麼粗,但勝在數量多。
這些樹根向下延伸著,在虞幸的腳下兜成了一個露著縫的網,黑色的一切都化為了霧氣,附著在這些樹根上,最後變成黑色的紋路,被樹根吸收。
而除了把他帶到這裡的枝椏正散去的巨響外,虞幸還聽到了一種很古怪的聲音。
好像是水流聲。
帶著很深的壓迫感的——那種宛如深海的水流聲。
他愣了一下,終於將注意力集中到了腳下樹根做成的網兜的縫隙中。
撲進鼻尖的是很潮濕的味道。
“嘩啦啦……”
在果實們散發的光芒之下,他在地底看見了幾乎不可能看見的神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