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回事呢?
這個哥哥明明前一刻還是活人的模樣,隻是個頭高了點,肌肉硬了點,性格古怪了點。
下一刻就變成了如此恐怖的大鬼!這分明就不是一個活人!
難道,城裡有這種可以混在活人裡麵的鬼怪存在嗎?她娘親從來沒跟她說過,嗚嗚嗚。
黑霧化作絲絲縷縷的詛咒,將整個小院圍繞了起來,形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
趙儒儒身邊被留出了一個真空地帶,她一身雞皮疙瘩地看著虞幸,眼中也連帶著看到了迷障後的真實,才發現虞幸的身體完好無損,壓根沒受傷。
好吧,是她多慮了,虞幸總能想到更多,她根本就不該多嘴。
但是……嘿嘿,起碼她說出那些話之後,虞幸一定會覺得她人蠻不錯,對她更好的嘛,也不虧~
她還極具好奇精神地伸出手,主動碰了碰那沒有實質觸感的黑霧。
瞬間,陰森如地獄的涼意從手指開始蔓延,鋪天蓋地的惡意粘稠地朝她襲來,讓她僵持在原地。
還是虞幸發現了她的行為,下意識阻止了詛咒對她的侵害,出聲道:“彆太皮了。”
哪怕是這種時候,虞幸都顯得極為理智,嗓音如常,昭示著隻有他控製詛咒的份,沒有詛咒反噬他的份。
“好、好嘞。”趙儒儒體內的涼意退去,她不受控地打了個哆嗦,老老實實縮回手,專心看戲。
虞幸還知道繞開她,小玉蘭卻是直麵詛咒的一隻鬼。
意識到這個大哥哥要對她動手,小玉蘭咬緊牙關,一張小鬼臉上露出了怨靈真正的鬼相!
那張粉雕玉琢的精致小臉早已被屍僵毀掉,呈現出一種古怪的綠,簡直像是在特殊色調的燈光下才會呈現出的效果。
大大的眼睛底下泛著青黑,眼珠和眼白混雜在一起,凝聚成一團看不清的黑霾,嘴唇也烏紫,手工一點點縫製出來的衣服上呈現出點點猩紅血斑。
這意味著她是殺過人的怨靈,因果罪孽已經產生,無法洗清了。
“你就是壞人!”
怨靈小玉蘭的聲音帶上了混響一般的音質,明明還是童聲,卻讓人覺得無比吵鬨,隻想捂住耳朵。
“壞人!壞人!壞人!壞人!”
孩童的詞彙量無疑是貧乏的。
她的身軀忽然化為一股青煙,噗的一聲消散開,消失在原地,那刺耳的聲音卻還在四麵八方響著。
“娘親說,欺負我的都是壞人!”
“你就是壞人!”
虞幸一臉無所謂的站在原地,被叫做“壞人”,他不覺得有什麼問題,隻是想著,小玉蘭化為白煙的這一幕,和假裝宋雪敲他們門的那個女子一模一樣。
看來這個類型的鬼物都有著人的實體,但是和亦清一樣,隨時都能化虛消散,隻不過因為道行原因,亦清能以任意形式存在,它們卻不行。
物理手段恐怕對它們沒有半點抑製作用,想要稍稍壓製,也隻能用陣法咒符這一類的方法,要麼,就像他一樣——
一隻小手從他脖子後麵伸來,還不曾掐住他,就被猛然暴起的詛咒擊中。
黑霧中傳來小女孩的尖叫,十分淒慘。
要麼就和他一樣,本身就擁有鬼物的力量,以毒攻毒。
虞幸轉身,看了一眼偷襲不成反被製裁的小玉蘭。
小玉蘭的身影已經重新顯現,跌坐在地,兩隻手都有了明顯的腐爛,那種腐爛還在迅速延伸,如同一根根黑色的經絡,紮根在這靈體之中。
她疼,疼得嗷嗷哭。
淪為觀眾的趙儒儒忍不住搓了搓胳膊。
她有自己的情報來源,知曉鬼沉樹是怎麼一回事,也知道虞幸的力量和鬼沉樹有很高的相似,大概率是高度同源。
這麼一看,鬼沉樹的正麵攻擊性好強!
南水鎮的直播她從頭追到了尾,暗自對比一番,雖然扭曲認知的力量讓人防不勝防,但是詛咒的力量簡直太有破壞力了,這二者就像是毒藥和大炮的區彆,後者隻要一發動,就是個巨大的殺人……殺鬼機器。
難怪,那誰誰都說虞幸不能惹,讓她既然交好就要交好到底。
難怪許樹這麼執著,夢想就是把虞幸簽約為自己的契約鬼物。
黑霧裡,稱不上戰鬥的戰鬥還在繼續。
無法從虞幸這裡得到足夠的恐懼值的小玉蘭顯然是沒辦法殺死他的,但她可以使用許多偏門手法,給虞幸造成困擾和傷害。
小玉蘭一邊嚎哭著,一邊一次又一次的化為白煙消失,躲在某片虛無中時刻準備偷襲,然而每次都被虞幸輕鬆化解。
她好疼啊。
靈魂感覺都在腐爛了。
最後一次,她被詛咒拍在了地上,差點魄散魂飛,嚇得她一下子縮在地上,像一個陰綠陰綠的小鬼球。
小玉蘭睜開眼睛望著虞幸,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眼中的怨恨漸漸被無措和驚恐取代。
她是個新生的怨靈,再怎麼樣也還是個孩子心性,以為自己得到了了不得的力量可以為所欲為了,便毫無顧忌的展示自己的惡。
但一旦發現有人比自己厲害,或者是理解不了的事物,小孩就會退縮,想倒在原地哭鬨,想尋到媽媽懷裡抱著媽媽躲避。
現在,她就是個受了傷的小孩。
虞幸臉上看不出半點不忍,抬腿朝著小玉蘭走來。
小玉蘭團子一樣的身形晃了晃,轉身向著遠離虞幸的方向爬,下意識抬頭想找娘親抱。
可向來如影隨形地看護著她,一回頭便能看見的娘親,已經不在她該最喜歡待著的地方,露出笑容等待女兒回頭。
小玉蘭愣了一下,慢半拍地想起,娘親不見了,好幾天了都沒有回來,她沒有娘了,再也不可能被娘親抱在懷裡了。
麵對壞人哥哥,娘親也不會保護她了。
“哥哥,哥哥!小玉蘭錯了,不要再打我了!嗚嗚嗚……”
終於,小玉蘭張著嘴嚎啕大哭。
虞幸停下腳步,冷冷道:“等你哭完。”
趙儒儒一抖。
好可怕的男人,這是什麼在商場看著試圖用眼淚達到目的的孩子哭鬨而冷眼旁觀的父母即視感啊!
小玉蘭更是害怕,她手忙腳亂地爬到虞幸腳邊,一把抱住虞幸的腿,哭的撕心裂肺:“不要打我了,求求你,小玉蘭好疼!”
那模樣確實有點慘了。
虞幸彎腰,提著小女孩的領子把她抓了上來,與自己平視。
“我沒打算把你打散,你是個可憐孩子。”
“你本來也不用挨這頓打,我知道你很疼,但這是你自找的,能聽懂嗎?我知道你聽得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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