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家臣子麵前,奧坎波斯知道沒有必要隱藏什麼,索性乾脆利落的言明。
“哦,是這樣啊...”
奧斯卡的冷汗直是順著臉頰流到了脖子上。
他著實沒有想到來的是安西軍。
雖然坊間早有傳言說安西軍會重返西域,可這麼久了安西軍也隻拿下了最東邊的於勒國。至此便再無音信。
似乎安西軍所表現出來的決心並不像是坊間傳聞的那樣強。
但現在安西軍的大軍竟然朝火輪國殺來。
這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另一位大將軍傑尼卡則是歎聲道:“陛下,我早就說過不要接納於勒國的在逃國王哈薩爾卡,這就是引火燒身啊。現在好了,安西軍動怒要來攻打我們,這可如何是好啊。”
他這番抱怨卻是惹惱了奧坎波斯。
隻見奧坎波斯冷哼一聲道:“你這是在教訓本王嗎?安西軍就是一隻喂不飽的狼,你做出讓步一次,他就會越發的變本加厲,直到你再也負擔不起。”
聽到這裡,傑尼卡徹底懵了。
看來國王陛下是從一開始就做出和安西軍死磕的決定啊。
這麼看來,確實沒什麼好勸的了。
“本王心意已決,要和安西軍死戰到底。如今火輪城內兵力如何,你們速速報來。”
奧坎波斯冷冷命令道。
傑尼卡本能的想往後退,把機會留給奧斯卡。
奧斯卡也抓住了機會,毫不猶豫的說道:“回稟陛下,城中現有戰兵一萬三千人,另可動員民兵兩萬人。”
奧坎波斯聽罷直皺眉道:“就這麼一點了嗎?”
奧斯卡吞了一口吐沫道:“陛下,這已經不少了啊。您要知道,我們整座城中也隻有二三十萬人,裡麵有一半還是女人。男人隻有十餘萬,刨除掉老人、小孩,貴族,也隻有幾萬出頭的壯年男子啊。”
奧坎波斯無奈的歎息一聲道:“罷了,就先按照這個規模來布防吧。安西軍來勢洶洶,務必要讓所有人投入到城池防守中來。你要向他們宣告,守城不僅僅是軍隊的事,更是他們每個人的事。隻有我們上下合力一心,才能擊潰安西軍。”
“遵命。”
...
...
火輪國中的氣氛一時間緊張了起來,街角的各個位置都能看到穿梭的士兵。
而且不光是戰兵,就連民兵也加入了進來。
他們不停的在城中穿梭運送著守城物資。
戰況的激烈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普通百姓第一時間把門窗關好,生怕戰火波及到了他們平淡的生活。
“爸爸,媽媽我好怕。”
“哦,胡妮卡彆怕,沒事的。隻是外麵又打仗了而已。我們好好的躲在家裡就什麼事情都不會有的。”
“可是爸爸,我還是好怕。我怕死。”
“你瞎說什麼呢,你不會死的。我們所有人都不會死的。”
“對了,我們這些時日不要出門,不管是誰來敲門都不要開門。我們家裡的儲備糧食足夠多,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都不需要再上街買糧食了。”
“可是如果,我是說如果他們衝進來了怎麼辦?哦,以火神的名義保佑啊,千萬不要出現這種情況啊。”
“不會的,我聽說安西軍軍紀嚴明,和其他的軍隊很不一樣。即便他們真的攻打進城中,也不會拿我們這些平頭百姓怎麼樣的。”
“那就好,那就好。冤有頭債有主,他們若是要找人報仇,儘管去找那些王公貴族報仇好了。”
...
...
劉霖不會知道此刻火輪國內已經是亂作一團。
上至王孫公卿,下至黎民百姓都生活在恐慌之中。
主要安西軍的名聲實在是過於響亮了。以至於幾乎所有人都害怕與之正麵對決。
但現在,安西軍其實也隻是在距離火輪城外幾十裡近百裡的位置紮營而已。
西域實在太大了,從於勒國出發來到火輪國,安西軍走了數日。
這還是急行軍的情況下。
要是按照一般正常的行軍速度,沒有個十天半個月是不可能抵達的。
“大都護,派出去的斥候已經回來了。按照他們的說法,此刻火輪國已經實行戒嚴,任何人不得隨意出入。”
“嗯...”
劉霖聽罷之後點了點頭。
情況和他預料的差不多。
正常來說任何人都會在這種時候采取龜縮姿態來防守。
哪怕是完全不懂打仗的人也知道紮好籬笆是很重要的事情。
“傳令下去明早五更埋鍋做飯,隨後向火輪國挺進。”
如今距離火輪國還有近百裡的路程,全力急行軍的情況下一天便可抵達。
劉霖希望明日太陽落山的時候他們便可以在火輪城外紮營。
...
...
安西軍的執行力是相當強大的,說是五更起就絕不會有絲毫的拖延。
士兵們起床之後就圍在一起埋鍋造飯。
行軍之中的飯菜是簡單的,但是簡單之中又透露出一股幸福的味道。
因為他們連戰連捷,已經很久沒有吃過敗仗了。
作為軍人,有時候就是這麼的簡單乾脆。
如果能夠一直取勝一直打勝仗,行伍之中的氛圍將會十分的輕鬆愉快。
勝利可以解決很多不必要的矛盾,起到潤滑劑的作用。
吃過早飯之後,安西軍便正式啟程朝火輪國的方向進發。
由於采取的是急行軍的模式,故而每一名安西軍的士兵都必須要保證全神貫注。
片刻的放鬆都有可能導致他們掉隊。
而在行軍途中出現掉隊是不可饒恕的錯誤。
輕則受到鞭笞,重則被砍頭示眾。
他們每個人此刻都有著無比光明的錦繡前程,自然不想在距離勝利還有一步之遙的時候稀裡糊塗的丟了性命。
在他們看來如今的西域各國已經是強弩之末。
雖然他們此刻仍然表現的很強勢,不過是裝出來的罷了。
隻要安西軍全力出擊,這些家夥就會像土雞瓦狗一樣做鳥獸散。
安西軍是戰無不勝的,大周是戰無不勝的。
犯我大周天威者,雖遠必誅!
...
...
國王奧坎波斯一大早就醒了。
他本來的作息習慣是睡到正午,可最近睡眠質量直線下降。
這當然是安西軍逼近,給了他極大壓力的緣故。
安西軍的戰鬥力十分強大,強大到就連一向張狂的奧坎波斯都慌亂不已了。
雖然他已經在全城之中貼下布告,動用全城的青壯男子,甚至是婦女老人協助守城。
可就算把這些滿打滿算也就是不到十萬人。
這十萬中有戰鬥力的也就兩萬。
而安西軍可是有八萬精銳。
這八萬人都是刀口舔血活下來的老兵,作戰經驗十分的豐富,遠不是奧坎波斯臨時拚湊出來的這些家夥可比的。
但是奧坎波斯能怎麼辦呢?
這已經是他現在能夠做到的極限了。
奧坎波斯很清楚他不能再退縮下去了。
如果他繼續退縮,首先火輪國的王孫貴族會跟著退縮,接著是大臣將領們。
再之後是普通士兵們,最後連百姓們也會感到惶恐不已。
恐懼的情緒就是這麼不斷傳染的。
奧坎波斯知道自己身為國王必須要起到表率的作用。
隻要他不表露出慌亂,他的臣民們就一定也不會驚慌。
“啟稟陛下,哈薩爾卡求見。”
這個時候奧坎波斯正是心煩意亂,他本想回一句不見,但轉念一想,或許哈薩爾卡有守城的經驗教訓,若是聽聽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
...
“奧坎波斯,我聽說安西軍即將攻打火輪國,便趕緊跑來和你商議對策。”
一見麵,哈薩爾卡便開門見山單刀直入。
奧坎波斯的神情顯得有些凝重,他先是歎息了一聲,隨即沉聲道:“是啊,現如今的情況有些複雜。安西軍毫無疑問是想要拿火輪國開刀的,因為我收留了你。”
奧坎波斯的話意味深長,聽在哈薩爾卡耳中自然也多了一層其他的意思。
“情況確實很複雜,不過也沒有到山窮水儘的地步。這樣吧,我們先商討一下防守的策略。”
哈薩爾卡知道現在奧坎波斯正在氣頭上,所以他特意把奧坎波斯往彆的話題上引,以防止奧坎波斯拿他撒氣。
來到火輪的這些時日哈薩爾卡是真切體會到了寄人籬下有多麼屈辱。
雖然奧坎波斯以前跟他私交很不錯,但這一次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讓哈薩爾卡都快要不認識了。
果然,所謂的友情也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礎上。
一旦你失去了利用價值,友情也會隨之大打折扣。
當然,至少到目前為止,奧坎波斯還收留了哈薩爾卡,並沒有把他送出去交給安西軍處理的意思。
僅此一點,哈薩爾卡便要知足了。
“嗯,那你說說看吧。”
奧坎波斯正有此意,見哈薩爾卡如此識趣的主動往上湊,便叫他直言。
“安西軍進攻的套路很多,但總體而言可以歸納為多點開花。”
哈薩爾卡事後對安西軍的進攻套路進行過總結,在他看來安西軍進攻方式確實很立體,不過核心還是利用火力壓製使得士兵可以攀登上城頭取得城頭的控製權。
“他們的進攻方式沒有那麼多花裡胡哨的東西,都是很簡單乾脆的。”
哈薩爾卡吞了一口吐沫,繼而接道:“我們要著重把守住各個城門。因為這裡會成為他們猛攻的對象。”
“原來如此...”
奧坎波斯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可以說哈薩爾卡的這個建議很有實用性。
提前知道了安西軍的攻擊重心,他們就可以提前進行布置,針對性的布置!
這一點很有用。
當安西軍再次采用慣用的套路猛攻之時就會發覺自己好似是一頭撞到了鋼板上,定然會撞的一個頭破血流。
“而且他們的投石機很厲害。”
提起投石機的時候哈薩爾卡仍然是心有餘悸。
“這玩意不僅對於城門,對城樓的攻擊性也是相當大的。一旦城樓損毀,城頭火力被壓製,安西軍接下來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奧坎波斯聽得很入神,很認真。
他很清楚眼下哈薩爾卡說的細節很有用,絕不是人雲亦雲的泛泛之談。
隻要他能夠把哈薩爾卡說的這些東西運用到實戰之中,在麵對安西軍時火輪軍一定可以減少很大的損失。
不說徹底擊潰安西軍,但至少要挫一挫他們的銳氣,告訴他們火輪人不是好欺負的吧。
他們火輪國又不是軟柿子,憑什麼誰想捏就捏?
奧坎波斯頻頻點頭道:“繼續說下去。”
“除了投石機,他們的攻城錘也很犀利。”
哈薩爾卡吞了一口吐沫繼而接道:“幾十號人抱著攻城錘往城門一撞,若是沒有加固的城門很可能被一下子就撞出一個大洞...他們的士兵個個悍不畏死。隻要雲梯一搭好他們就會不要命似的爭著搶著往上爬。”
“照你這麼說,安西軍個個都是鐵人?這怎麼可能?”
奧坎波斯多少表現的有些難以置信。
“他們圖的是什麼,將領給他們畫下的大餅?”
“或許吧...”
哈薩爾卡尷尬的一笑道:“這一點我就不是很清楚了。不過有一點,安西軍的士兵很懂得利用自己的優勢。哪怕是一個十分細小的細節都會被他們抓住,並且進行無限放大。”
奧坎波斯聽得直皺眉。
“這麼說來,我們除了嚴防死守,儘量加固城防以外也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了?”
“也不儘然。”
哈薩爾卡試探性的說道:“我發現了一點,那就是安西軍在麵對缺少糧草的情況下會有些急躁,似乎是想要快速的完成戰鬥。我們可以利用這一點做文章。眾所周知,安西都護府被占後,安西軍一路退回到了沙洲。他們這次重返西域,是以沙洲作為據點,一路前行的。這種情況下安西軍的實力受到了嚴重製約,他們不得不停下來等補給。若是他們能夠閃擊戰拿下一座城池的話還好說,可如果一旦戰鬥陷入到了僵持局麵,他們很可能被糧草拖累。”
哈薩爾卡說到的這點確實很有喲。
奧坎波斯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
“你的意思是截斷他們的糧草?”
“是的。趁著現在安西軍還沒有兵臨城下,沒有圍城,我們先派出一支偏師埋伏在城外。等到安西軍的主力經過之後再讓這支偏師繞到敵軍的後方。隻要做到了這點,就可以輕而易舉的切斷安西軍的糧草。隻要安西軍的糧草被切斷,他們的補給就會出現十分嚴重的問題。到了那時他們的心態肯定會出現很重大的變化,他們的戰鬥力也會隨之降低。到了那時便是我們的機會了。”
哈薩爾卡評論起戰鬥頭頭是道,可當初於勒國被圍困時他卻是沒有什麼好的辦法。
也許這就是傳說中的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吧。
至少到目前為止,哈薩爾卡還是保持著清醒的。
奧坎波斯聽罷如撥雲見霧一般。
“嗯,這個建議很不錯,我這就會傳令下去,調集一隻一千人的偏師出城埋伏起來,隻要安西軍的主力經過,就讓他們繞到安西軍的後方截斷安西軍的糧道。相信隻要安西軍的糧道被截斷,接下來很多事情就迎刃而解了。”
奧坎波斯的心態一時間大好。
他從來沒有這麼興奮過,但是此時此刻他感受到了無限的爽感。
是啊何必杞人憂天呢。
安西軍又不是神,又不可能做到事事順遂。
同樣的錯誤他們不可能犯下兩次,這一次就讓安西軍好好瞧瞧西域人的韌性。
...
...
終於看到火輪城了!
劉霖單手攥著馬韁,望著不遠處的雄偉城池,心中頗為感慨。
不得不說,火輪城要比於勒城大許多,城中居住人口估計也要大不少。
論規模,火輪國應該有中原一個中上等州縣的大小。
如今火輪國已經戒備森嚴,很顯然已經嚴禁出入。
看來他們是早就得到了消息,並且做好了死戰的準備啊。
劉霖並不感到意外。
事實上他很淡定。
提前做好了準備又如何,麵對安西軍的猛攻,不管是於勒國也好,火輪國也罷,本質上都沒有什麼區彆。
在劉霖看來沒有什麼人能夠抵禦的了安西軍的一波衝鋒。
“傳令下去紮營。”
此刻已經是日暮時分,雖然天還沒有完全黑透,但顯然已經不適合攻城了。
由於采取的是急行軍,安西軍的將士們此刻也已經是十分疲憊,急需要休整。
劉霖對此心知肚明,所以他也不會勉強。
必要的休息是下一次淩厲進攻的前提。
任何人哪怕是軍人也不可能一直處於緊繃的狀態。
這長時間下去,身體是會吃不消的。
安西軍的執行性很強,很快就把簡易的帳篷搭好。
他們搭建的帳篷大小各異。
有的足足能住下十幾人,有的則隻能供兩三人入駐。
不過行軍在外這些都是次要的。隻要能夠在戰爭中活下來,比什麼都強。
戰爭之中存在各種意外各種變數,哪怕是經驗再豐富的老兵也有可能隨時丟掉性命。
所以他們要做的就是享受當下,享受當下的每一個片段。
“傳聞哈薩爾卡就藏在城中,嘿嘿這家夥還真的是命大啊,上一次於勒城破,大都護生擒哈薩爾卡者賞賜白銀千兩,可惜啊,讓這廝給跑了。”
“好端端的怎麼讓他給跑了呢。我們不是把守住所有城門了。難不成這家夥還會上天遁地不成?”
“還真讓你給說對了,他就是會上天遁地來著。”
“哈薩爾卡據說是從一個地道跑出城去的。出城之後他就一路向西逃去,最終逃到了這火輪國的。”
“這火輪國國王也敢收留他?”
“那我怎麼知道啊,據說二人私交不錯,也許是顧忌到這一層,火輪國的國王才決定收留哈薩爾卡的吧,不然豈不是坐實了涼薄無情,被人戳脊梁骨啊。”
“那倒是,但我估計現在這火輪國的國王該後悔了吧。”
“那肯定啊,你想想看,火輪國國王可是坐擁金山銀山,美女如雲想和誰睡覺就能和誰睡覺的。現在倒好,被哈薩爾卡坑的全城戒嚴,賦稅收不到多少不說還可能國王都沒得做。若是我們攻入城中,貴族階層肯定都得清洗一遍啊。”
“嘿嘿,所以說啊做人千萬不要做錯選擇。做錯了選擇那就得付出代價啊。”
“這世上可沒有賣後悔藥的。便是火輪國國王真的後悔又能如何,也隻能捏著鼻子認了死扛到底了。”
“嗯嗯,所以啊這做人啊不能死要麵子。麵子這東西又不能當飯吃,你死要麵子隻能活受罪咯。”
“誰說不是呢。看看這火輪國國王接下來如何抵擋吧。我估計啊用不了一日我們就能拿下火輪國了。”
安西軍的將士一邊埋鍋造飯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直是興奮極了。
“行了差不多得了,趕緊吃飯吧。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對對對,我們吃飯咯。”
待開水把米煮熟,所有士兵便開始大快朵頤。
此時此刻,中軍大帳之中安西大都護劉霖卻沒有顧得上吃飯。
他在為明日的戰鬥做準備。
在劉霖看來,戰爭都是準備之後才能體現出最強戰鬥力的。
不存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就大勝對手的情況。
安西軍固然強大,但也不能故步自封驕傲自大,而是需要從一開始就放低姿態。
這樣有助於保持全神貫注的狀態,有助於完美的發揮出戰力。
“稟告大都護,飯菜已經做好了。”
便在這時親兵帶著煮好的飯菜恭敬的進入了大帳。
“你先放在一邊吧,本將軍一會就吃。”
劉霖此刻無心用餐,而是隨手往旁邊一點。
親兵會意不敢打攪劉霖,小心翼翼的把飯菜放到一邊,隨後倒著退了出去。
...
...
火輪國國王奧坎波斯一直睡不著覺。
他在床榻之上輾轉反側,最終還是決定起床。
唉,大戰在即他的心裡就像是裝著一件事一樣,一刻不得閒。
“傳大將軍奧斯卡入宮。”
雖然已經是深夜時分,奧坎波斯還是決定召見奧斯卡入宮。
因為多半明日一早安西軍就會發動迅猛的攻勢。
到了那時一切就都來不及了。
現在還有機會做出最後的調整。
大約半個時辰之後,大將軍奧斯卡連夜入宮。
這是得了奧坎波斯特許,尋常時候若是大將軍深夜入宮可是死罪。
“陛下,為何突然召見末將?”
奧斯卡一臉懵逼,他實在不知道奧坎波斯深夜把他折騰進來是圖的什麼。
“本王睡不著覺,一想到明日的大戰就腦子裡像是有個小人一樣不停的在敲打。”
奧坎波斯苦笑一聲道:“你既然來了,我們就好好商議一下明日的守城策略。”
奧斯卡心中腹誹,你連夜傳旨也不說明是為了什麼,弄得我心中七上八跳的,我敢不來嗎?
現在倒好,把他召見入宮就是為了商議守城策略。
這不是早就分析過了嗎,有什麼可商議的。
再說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有的時候打仗就是看隨機應變,即便一開始就把全局都謀劃好,若是臨時出了一點差池,也可能之前謀劃好的東西都派不上任何用場。
當然,這些他是不會對奧坎波斯說的。
奧坎波斯是君,他是臣。
要想高升,臣子隻能撿著君主想聽的說。
“陛下,臣覺得可以先從一開始就壓製住安西軍的氣場,告訴他們我們不是好欺負的。這樣在氣勢上我們就能占據優勢。”
...
...
隆隆的戰鼓聲中,安西軍將士正式開始攻城。
此時尚且是晨光熹微之時,不少火輪的士兵尚且在熟睡之中。
但是他們被安西軍的戰鼓和號角聲吵醒,麻溜的揉了揉眼睛朝城頭下看去。
隻見數萬安西軍精銳如潮水一般的向城頭湧來。
這下不少火輪國的士兵的直接嚇尿了。
他們何曾見過這種陣仗。
安西軍的架勢一看就是誌在必得啊。
“快,快放箭。”
在這個距離,放箭依靠箭矢達成遠距離的火力壓製是很重要的,可以從一開始就將對方的勢頭打壓下去。
不過安西軍顯然也是有備而來。
他們看到火輪國的士兵采取箭矢火力壓製的方式,第一時間下令命令盾牌手將巨大的盾牌舉起。
安西軍的盾牌和一般軍隊的盾牌不同,足足有齊人高,而且外邊包裹了一層很厚的牛皮,尋常箭矢根本射不透。
潑天的箭雨澆下,卻似乎是在給安西軍撓癢癢,絲毫沒有傷到他們分毫。
一輪箭雨過後,安西軍的將士們便把盾牌撤去,開始了凶猛的衝鋒。
此先他們在攻打於勒城的時候對於西域軍隊的防守策略已經有了清醒的認識。
在他們看來西域軍隊強就強在那三板斧上。
三板斧之後基本上不會威脅到安西軍。
而安西軍都是一群久經戰陣的老兵,作戰經驗十分的豐富,絕不是西域軍隊這些三腳貓可比的。
在經過一輪試探之後,安西軍決定好好給這些家夥上一課,告訴他們什麼才是真正的軍人。
安西軍的衝鋒速度很是迅猛,片刻之後就來到了城牆下。
他們迅速的搭起了雲梯,開始向城頭爬去。
安西軍的作戰效率是很高的,基本上不會出現浪戰的情況。
隻要給他們足夠的機會他們就一定能夠抓住並且滾雪球不斷的擴大優勢。
“快,快搬運滾木擂石,把這些砸下去。”
城頭之上的火輪國將領第一時間下令,士兵們也迅速的行動把早就堆積在城頭的滾木擂石搬起朝城下砸去。
那些安西軍士兵雖然渾身甲胄,防得住一般的箭矢,但麵對滾木擂石也是一籌莫展。
“砸下去,不要停,繼續砸!”
火輪國的軍官吸取了於勒國的前車之鑒,從一開始就咬足了氣力跟安西軍死磕。他們知道這口氣絕對不能鬆懈,若是鬆掉了給了安西軍機會,接下來安西軍是可以在短時間內將優勢擴大為勝勢的。
而且安西軍的意誌力很頑強,個個悍不畏死一般。
火輪城並不算高大,若是不能將安西軍控製在相對安全的距離內,他們很擔心安西軍會一波衝上城頭奠定優勢。
“你昨天沒吃飯嗎,怎麼有氣無力的。讓開,讓我來。”
火輪城的軍官搬起一塊巨大的擂石,狠狠的朝下砸去。
一名正在向上攀爬的安西軍士兵正巧被這塊石頭砸中,悶哼一聲隨即便從雲梯之上摔下,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血水順著他的身子淌了出來,但是根本沒有人注意到他。
因為此時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戰鬥本身上。
“衝啊,不要停,衝上去占住城頭!”
安西軍的將領們也不斷的給將士們打氣。
他們知道這種時候士氣是很關鍵的。
而士氣是怎麼來的?
自然是依靠強大的動員力得來的。
如果一隻軍隊自身都沒有一股狠勁的話,自然也不可能指望士兵們拚命了。
但所幸的是,安西軍上下都自帶著一股風氣,那就是在戰爭中拚命用命。
隻要能夠把握好這點,就能最大限度的發揮出將士們的實力。
“弟兄們上啊,跟他們拚了。”
冒著從城頭之上拋下來的無數滾木擂石,安西軍將士開始了一波死亡衝鋒。
衝鋒的過程中當然少不了將士受傷甚至是死亡,但是幾乎沒有一名安西軍的將士懼怕後退的。
擺在他們麵前的便是一條天路他們也要爬上去!
“衝啊,報效家國的時候到了,殺一個賺一個,殺兩個賺一雙!”
“弟兄們衝衝衝,不要懼怕不要後退!”
“殺啊,殺叛軍報仇了!”
這下直是把城頭的火輪國士兵看傻了。
這些家夥真的就一點不怕死?
他們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無所畏懼的衝鋒啊。
怎麼會這樣?
“愣著乾什麼,快繼續砸啊。不想被安西軍割了腦袋就把他們全部砸下去。不要給他們任何機會。”
“對,繼續砸不要停,不要給他們任何的機會。”
在軍官們的一番宣揚之後,火輪國的士兵們就跟打了雞血一樣,拚命的將手中的石塊滾木砸下去。
可是這樣一來問題出現了。
不論是滾石還是擂木的消耗都是巨大的。
很快就出現了缺口。
有道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對於士兵來說,守城器械的缺失直接導致了他們束手無策,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快把滾油澆灌下去,不要讓他們爬上來。”
雖然滾木擂石已經消耗殆儘,可他們還有滾油。
隻要他們能夠把滾油及時的澆灌而下,還是可以起到阻擊安西軍的作用的。
“弟兄們衝鋒啊,不要懼怕,我們一定能夠笑到最後。”
“是啊,狹路相逢勇者勝,我們一定能贏的。”
咚咚咚的戰鼓聲中,安西軍的將士就像是獲得了力量加成一樣,戰鬥力一時爆表。
此刻他們根本體會不到什麼是恐懼,此刻他們心裡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登上城頭結果了這些雜胡叛軍。
叛徒就該受到懲罰,若是做了叛徒還能夠全身而退沒有受到任何的懲治,以後豈不是人人都能做叛徒了?
安西軍們是講究善惡有報的,而且他們不相信所謂的老天爺,他們要依靠自己來報仇。
滾木,擂石阻止不了他們,箭矢阻止不了他們,沸騰的桐油也阻止不了他們。
他們要複仇,他們要拿下火輪國!
“殺殺殺,殺一個賺一個,殺兩個賺一雙,弟兄們衝啊!”
...
...
火輪國的國王奧坎波斯見到如此慘烈的景象麵色慘白如紙。
和哈薩爾卡不同,奧坎波斯從一開始就決定登上城頭給將士們助陣。
這樣做的好處是可以最大限度的激勵士氣,使得將士們沉浸在激動的心情中。
為了國王陛下,他們應該是可以拿出十倍於平日的戰力和敵人死磕的吧?
奧坎波斯相信,將士們不會讓他失望的。
但當他自己站在城頭的那一刻,奧坎波斯發現他想多了。
戰爭關乎到每個人的生死,關乎到所有人的命運。
在這個時候任何激勵的話都顯得是蒼白無力,這個時候任何所謂的允諾都顯得不值一提。
國王又如何?
國王就可以叫他們獻出自己的生命?
奧坎波斯可以很明顯的從這些士兵臉上看出不屑的神色。
這些士兵們雖然沒有明確的說出來,但是很明顯他們不想要為奧坎波斯犧牲。
奧坎波斯真的慌了。
因為他從安西軍將士的臉上看到了截然不同的神色。
那是一種毅然決然的神色。
安西軍的將士衝鋒的十分迅猛,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決絕。
或許在安西軍的眼中,拿下火輪國隻是時間問題吧,或許在安西軍看來,他們的對手是不堪一擊的吧。
總之,此時此刻奧坎波斯能夠明確的感受到雙方之間戰力的差距。
這種巨大的差距讓奧坎波斯瀕臨崩潰。
好端端的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奧坎波斯實在有些難以理解啊。
怎麼打著打著戰鬥的局勢就不對了呢。
“國王陛下,城頭情況危險,您還是退到王宮裡吧。”
見安西軍也開始射箭壓製城頭的對手,大將軍奧斯卡連忙跑到奧坎波斯身邊道。
“本王不走,本王哪都不去。”
奧坎波斯大手一揮道:“如今將士們在這裡用命,本王怎好逃到王宮去。”
其實他心中想的是如果城池失守,王宮又怎麼可能守得住?
與其在王宮之中等死,倒不如在城頭死戰。
至少這樣還能保留一絲的風骨。
“將士們,不要害怕,本王與你們同在!”
下定決心之後奧坎波斯便不覺得有任何的恐懼,而是蓄足氣力準備做一個鼓舞士氣的英明國王。
他拚命的扯著嗓子在喊,結果將士們似乎並沒有受到多少激勵。
這讓奧坎波斯感到尷尬極了。
“怎麼會這樣呢...”
奧坎波斯直是感到有些難以置信。
怎麼會這樣呢?
他可是尊崇無比的國王啊,為什麼這些士兵會如此不待見他?
奧坎波斯覺得很是屈辱。
但他此刻又不好發作,因為若是他此刻發怒了,隻會起到適得其反的效果。
這些將士們本來就處於高度的精神緊張之中,若是奧坎波斯在這個時候大發國王的脾氣,很可能把將士們的怒火引到他自己的身上來。
奧坎波斯自然是不會做這種愚蠢的事情的。
他很清楚,眼下最需要做的是鼓舞士氣而不是讓士氣低落。
所以,奧坎波斯選擇不再扯著嗓子亂喊,而是從一名士兵手中搶來一個鼓槌,拚命的朝牛皮大鼓上敲去。
相較於扯著嗓子高喊,這種對於體力的消耗方式較小。
如果將士沒有給出明確的反饋,他也不會感到太過尷尬。
可以說這是眼下奧坎波斯能夠找到的最理想的方式了。
當然,至於這有沒有用就不是奧坎波斯能夠決定的了。
他隻能做到自己能做到的全部,做到問心無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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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西軍的攻勢一波比一波要凶猛。
在劉霖的指揮下他們的進攻路線選擇的十分恰當,整體攻勢行雲流水。
而反觀城頭之上的火輪國士兵,雖然占據著地利,可卻不能拿出決絕的心態與之對決。
從氣勢上他們就已經輸了。
安西軍之所以能夠有今日的心態,當然也是千錘百煉出來的。
經曆過無數次的險境,安西軍的士兵們能夠靈活的應對各種各樣的情景。
眼下的局麵隻能算是小意思。
當然,劉霖並不感到著急。
雖然他隻帶了三天的糧食,但是三天的時間足夠拿下這座城池了。
即便三天之後沒能拿下,運糧隊也會把糧食送到。
隻要補給一到安西軍就將沒有後顧之憂。
劉霖現在很想借著這個機會鍛煉安西軍的將士,因為他很清楚光靠訓練是無法把一支軍隊訓練的無比強大的。
要想讓士兵成長,最好的方式便是戰爭。
以戰代練,士兵的成長速度會快到驚人。
當然,全局都在劉霖的掌握之中。
所以他相信戰損方麵安西軍會完勝。
從目前來看,一切都如劉霖設計的那樣。
雖然火輪**隊的戰鬥力比於勒國的軍隊戰鬥力稍強一些,但強的著實是有限。
如果不出意外,今日落日前安西軍就能拿下火輪國了。
便在這時親兵跌跌撞撞的跑到劉霖麵前,臉上寫滿了驚恐。
“大都護,大事不好了。”
劉霖聞言麵色一板道:“你胡說些什麼。兩軍對壘之際,休要說這些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的話。”
劉霖這麼生氣不是沒有道理的。
打仗的時候士氣對於雙方的影響那是相當巨大的。
很可能親兵的一句話就會讓安西軍的士氣一瀉千裡。
“大都護,是真的,運糧隊遇到伏擊,糧食都被劫走了。”
親兵的這句話讓劉霖如墜冰窟。
他整個人搖搖欲墜。
“你再說一遍。”
“大都護,是運糧隊,運糧隊遭遇敵軍伏擊啊。我們的糧食,都沒了。”
糧草被截...
聽到這裡劉霖險些暈倒,多虧了親兵上前攙扶才沒有出醜。
這可真的是一個致命的消息。
糧草一旦被截,安西軍將喪失後續補給,也就沒有了打持久戰的可能性。
如此一來安西軍隻剩下一條路,那就是三日之內拿下這座城池。
除此之外他們彆無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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