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總是個極有意思的人，全然沒有我想象中的那般嚴肅與不近人情。我的打趣之語，竟被他聽進了耳中，然而，他並未動怒，反倒是朝著我們的方向露出一抹微笑。
“抱歉，讓你們見笑了。晨陸，很不錯。”他向我微微點頭，接著又將目光投向另一邊的楊安，笑著說道：“小夥子，你也很不錯。”
或許是因為年紀的緣故，楊安在與白儒霖對視之時，顯得格外拘謹。他不知該說些什麼，隻能尷尬地笑笑，以此作為回應。
之後的交流工作進行得相當輕鬆。在白寧的主導下，我們確定了後續的一些合作細節。首次內測，焦彙這邊確定了5000個客戶，這些客戶皆是平常頻繁使用焦彙電商平台進行購物之人。
這5000人的用戶體驗，將直接關係到焦彙日後對待這個軟件的態度。
施亮民在市內找了一家較為高檔的酒店，設宴款待白寧父女。席間所聊話題相對輕鬆，全然沒有其他商務飯局的沉悶之感。讓我意想不到的是，白寧的酒量竟出奇的好。我也被她灌了不少酒，直至腦袋有些暈乎乎的時候，她才停止了對我的“攻勢”。
我找了個借口離開飯桌，來到酒店的一處觀景台，點燃一根煙，試圖讓自己的腦袋清醒一些。
突然，一盒牛奶出現在我的眼前。我回頭望向牛奶的方向，白寧正站在那裡。估計是看到我離開，不放心才跟了出來。
她微笑著對我說：“喝些牛奶吧，對胃好。”
我接過她遞來的牛奶，插上吸管後便喝了起來。直到一盒牛奶都被我喝光，我才說道：“真看不出來，你酒量那麼好。”
她噗嗤一下笑了出來，隨後對我說：“不是我酒量好，而是你太差了。”
聽著她的調侃，我苦笑著說道：“沒必要這樣挖苦我吧。”
白寧站在我身邊，順手捋了一下耳旁的發絲，接著又說道：“晨陸，真沒想到，你能做得那麼好。”
“還行吧，不過，我是真沒想到你的父親會問那樣的問題，太超綱了。”
白寧換了一種俏皮的語氣，對我說：“其實剛開始我也有些意外，不過……答案還算讓我滿意，也算是通過了我父親的認可。”
過了一會兒，白寧的臉色突然變得嚴肅起來。短暫調整後，她對我說道：“對了，晨陸，可能你還不知道，內測結束以後……我們將會停止跟學校那邊的合作。”
白寧的語氣也換成了嚴肅的商業口吻，隨後認真地看著我。
我的心中大為震驚，不解地看著白寧，瞬間大腦一片空白，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話。回過神後，一種被耍了的感覺湧上心頭，無力感如潮水般將我淹沒。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白寧，隨即問道：“什麼情況，為什麼突然和學校方麵終止合作？那我這些做的意義是什麼？你們把我當什麼？”
酒意瞬間消散，我對著白寧喊了起來：“為什麼突然終止合作？你們這樣做有什麼好處？理由呢？”
白寧見到我的樣子，也是有些慌張。隨即，她站定身子，對我說道：“晨陸，你彆激動，先聽我說。”
我怒視著白寧，此刻的我，已無法確定自己的心情究竟是憤怒還是不甘，隻覺得心中滿是無力。
“晨陸，抱歉現在這個時候才跟你說這些，但是你聽我說，事情可能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怎麼樣？你這樣做對得起這段時間以來起早貪黑，不眠不休的楊安麼？對得起我麼？”我不甘地朝著白寧怒吼，心中的無力感愈發強烈。
“我來說吧，晨陸！”就在白寧顯得有些措手不及的時候，施亮民的聲音出現在了我的身後，我回過頭，看到了來到這裡的施亮民，他來到了我的身邊，拍了拍我的肩膀，就像一個長輩般的對我露出一個關心的眼神。
“晨陸，這個事情你不能怪白總…”說著他看向了一旁的白寧，隨後點了點頭。
我不解的看著眼前的施亮民，他繼續說道：“是白總主動放棄跟我們校方的合作，想讓你來跟他們集團直接進行合作。為了跟集團爭取機會，她好不容易說服集團的高層和自己的父親，才有了今天這次跟白總父親見麵的機會。”
我的大腦此時已經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白寧這樣做的一切是需要承擔違約責任的，哪怕這是一份沒有任何商業屬性的合同，這也會對集團的形象造成重大的傷害，我不解的看著白寧。
“白總，你…”
白寧開口打斷了我：“晨陸，施老師說的沒錯，今天的結果我的爸爸很滿意，同樣，隻要內測的結果達到預期，集團方麵將會重新給你開出一份對得起你付出的合同。其他的你不用在意。”
我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一切，白寧到底為了我這個人做出了什麼樣的選擇。僅僅是因為救命之恩麼，可是，我卻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去接受這一切，以目前的狀態，等到軟件完全部署到客戶手上，那樣的成績絕對是可以預見的，而且我有絕對的信心，市麵上幾乎不可能有同類型的競爭產品，可是，如今這顆即將勝利的果實，白寧卻替我搶了下來，送到了我的手上。
似乎看出了我心裡的想法，也為了讓我好受一些，施亮民站了出來說道：“晨陸，你…也不用多想，之後的合作我這邊也會全力配合你，楊安依舊是你的助理，同樣，實驗室也會繼續讓你使用，直到這個項目成功落地…同樣的，到那個時候，你也應該脫胎換骨，功成名就了。”
這八個字狠狠的砸在了我的心上，我知道這八個字的含義，這是對我曾經不堪的肯定，是啊，那段不堪回首的過去，又怎麼可能瞞得住施老師和白寧呢，一下子委屈感包裹了我的全身，視線已經變得模糊，我再也控製不住我的情緒，抱著眼前的男人哭了起來。
這…簡直是再造之恩啊！
“施老師…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他輕輕地拍著我的背，就像書在拍去曾經我身上的不堪那樣。
他輕聲說道：“過去了，都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