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台風又來了,暴雨像是聽到戰鼓的士兵,攻勢變得厲害起來。
顧然沒午睡,直接去了{療養樓}。
病人們在午睡,顧然待在護士站,坐在一把轉椅上,無聊地玩著魔方。
護士已經換班了,熟悉的王怡、王佳佳她們都去睡覺,此時在護士站內的護士,平時和顧然說話很客氣,更沒有閒聊。
顧然一邊旋轉魔方,一邊思考唐明老先生的事情。
細算唐明的年紀,他幾乎被心理障礙折磨了大半輩子。
人隻有一生,唐明的這一生就這樣沒了大半,顧然為他感到惋惜,甚至心痛。
如果自己能早一點治好他,如果所有心理醫生都有屬於自己的【黑龍夢】,會有多少人、多少家庭被拯救?
中國有、億人存在心理障礙,全國平均每年都有0餘萬人因各種心理障礙問題而自殺,00餘萬人自殺未遂。
第一次,顧然有了主動研究【黑龍夢】的想法。
他想完全且安全地掌握【黑龍夢】,就算不能總結出學習方法,至少他自己可以救更多的人。
如果能總結出方法,他會公布出去。
當然,會先剔除超心理學的部分,代價是‘用剔除他自己的超心理學做實驗’,他也願意。
顧然旋轉手中的魔方,尋求著還原之道。
三十分鐘後,他放棄了。
那些閉著眼睛的人,是怎麼盲擰,把魔方還原的?一邊這樣想著,顧然低下頭,把視線放在魔方上。
像是給手機輸入密碼一樣熟練且迅速地把魔方還原。
將各麵顏色統一的魔方握在手裡,顧然又想,如果自己能找到【黑龍夢】的學習方法,自己或許能成為真正意義上的主角。
不。
有這樣想法的自己,已經算是主角。
人們總是在追求人生意義、自己的天職,而自己的人生意義、天職,說不定就是【黑龍夢】。
這是上天交給自己的任務!
護士AB不也說了嘛.
等等,昨晚的夢境,她倆——實際是一個人——人呢?
顧然反應過來,是自己忘記了召喚她們。
不僅是顧然,莊靜、蘇晴她們似乎也沒想起來,畢竟事發突然,護士AB又剛到手不久。
但莊靜或許隻是單純覺得沒必要。
顧然甚至覺得,就算沒有【黑龍】,莊靜也能進入深海旋渦,靠一己之力把唐明救回來。
莊靜是否真的做到,是個未知數,畢竟眾所皆知,顧然對莊靜的維護是不動大腦、不需要現實邏輯的。
午休結束,顧然的思索也告一段落,下午的工作時間開始。
“我問了我媽媽,我們的目的地是德國漢堡,漢堡到巴黎、巴黎到柏林;漢堡到慕尼黑,慕尼黑到羅馬,都有直達的高級夜車,我們白天玩,晚上坐夜車去其他城市,既省了住宿費,還節約了趕路時間。”
以上,是何傾顏午休時間的思考結果。
“整個歐洲好像都不大,從一個國家去另外一個國家,有時候和中國從一個城市去另外一個城市一樣方便。”陳珂也說。
“知道嗎?”何傾顏笑得更曖昧了些,“除了日本,德國也有混浴,不穿衣服的哦。”
“看來大家都很期待。”顧然說。
“你期待什麼?”蘇晴問他。
“我期待在德國奮鬥。”
“你彆也被當成恐怖分子抓起來!”何傾顏笑著調侃。
因為即將到來的出國旅遊,大家的心情都很好。
其實旅行能改變什麼嗎?絕大多數情況的下,什麼也改變不了,但能讓大家開心的事情中,絕大多數都沒什麼意義。
“我想去瑞士看看。”陳珂說,“那種大大的草原,草原中央有幾棟房子,讓我一直住在這種地方,我應該做不到,但想去體驗一下。”
“坐火車穿過這樣的平原也很有意思。”蘇晴笑道。
“你去過?”顧然問。
“她還是紅衣魔法少女的時候,打遍全世界呢。”何傾顏又一次笑著調侃。
蘇晴沒了聊天的興致。
而領導一旦沒了聊天的興致——
“工作。”
“工作好啊,就算沒了一切,隻要工作還在,就不怕。”快出院忽然冒出來。
等眾人看向他時,他又愁道:“我的工作不知道還在不在。”
“你就放心吧,”顧然說,“有精神病的設計師更讓人好奇。”
“藝術家得精神病是榮譽,是美談。”何傾顏是這個理論的堅定支持者。
蘇晴想說她是自我安慰,但陳年這位病人在場,她不方便說。
“希望如此吧。”快出院走了。
看著他的背影,蘇晴自語似的說:“百憂解,也隻能解百憂,人生何止一百種煩惱。”
百憂解,抗抑鬱藥的一種,大名鼎鼎。
“說的真好,可以寫成一首短詩了。”顧然說。
“寫詩就請客。”蘇晴看向他。
顧然閉嘴了。
“百憂解?”何傾顏嗤之以鼻,“有時候還不如一顆薄荷糖有效果。”
這話也不能說假。
精神病的治療就是這麼“玄乎”。
下午的課是顧然。
因為坐在台下的、真正意義上的病人隻剩下‘阿秋上師’、‘格格’、‘小智’,這三人中,兩人有基本的判斷能力,剩餘的小智不關心一切,所以他也沒有再‘表演話劇’。
聲明:衝浪那節課是正經教學,不是表演!
“今天我們來讀故事。”顧然手裡拿著《小王子》,“在場很多人應該都讀過,但很多名人都說過,讀一百本書,不如把好書讀一百遍;孔子也曰過,溫故而知新——所以不管看過還是沒看過,今天我們都重新看一遍。”
接著,他便用最好聽的聲音,開始朗誦《小王子》。
蘇晴觀察著病人們。
每天下午上課,是她提議的團體治療方案,治療效果具體如何,沒人清楚。
但可以肯定,不如顧然的【黑龍夢】。
沒人清楚、不如.儘管如此,團體治療依然要做。
【黑龍夢】發生的頻率高了,可本質依然是守株待兔,蘇晴不會做那種事情。
很多人精神醫生覺得,做【心理陰影清除手術】才是精神醫生真正的工作,可那些有心理障礙但還沒有【心理陰影】的病人,該交給誰?
蘇晴當然也更喜歡在{病區}的工作。
隻有精神醫生對病人足夠了解,才能找到心靈縫隙,進入【源頭】;
隻有精神醫生自身心靈足夠積極、足夠強大,才能駕馭【怪獸】清除陰影。
比起{療養樓},{病區}的工作無疑更有挑戰性。
但如果沒有人願意留在{療養樓},蘇晴願意留下來,哪怕一輩子一次【心理陰影清除】也不做,放棄自己超出常人的天賦,她也願意。
就算有顧然的【黑龍夢】在,她依然不會放棄那些看似無用、也遠遠不如【黑龍夢】有效果的嘗試。
烹飪、美術、音樂、冥想、園藝等等,她願意為{療養樓}的病人提供各種療法。
當然,【心理陰影清除】手術也不能放下,昨晚的夢已經證明,顧然的【黑龍】也需要幫手。
蘇晴正想著,等她成為院長,讓顧然負責{療養樓}時,課堂上出現的意外。
“顧醫生,你兜裡是什麼?”謝惜雅好奇。
“我也注意到了,又大又硬。”格格說。
“掏出來看看。”何傾顏道。
氣氛曖昧。
蘇晴回過神,看向講台上的顧然。
“沒、沒什麼。”顧然說。
“好像是那個東西,顧醫生,現在在上課,你居然?!”格格難以置信。
“拿出來。”蘇晴從白衣口袋裡拿出一隻手,朝顧然攤開。
“.”顧然緩緩把手機拿出來。
“拿出來!”蘇晴稍稍加重語氣。
“.”顧然把魔方拿出來。
“學會偷東西了?”蘇晴諷刺。
顧然走過‘教室’,把魔方放在蘇晴手裡。
“還擰好了。”蘇晴又說,“好玩嗎?”
“我不是玩,是想還給彆人。”顧然發誓這是百分之一千的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