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北京”兩個字,嶽寶華心裡一動,他問:“喬老板要去北京?”
“當年國內被封鎖,爺爺為國內運送物資,現在國內開放了,內地的領導邀請爺爺去北京。”喬君賢說。
聽到這話,一直不給彆人添麻煩的嶽寶華激動地說:“喬老板,您能不能幫幫我?”
喬啟明皺眉:“寶華,二十多年的交情了,有什麼你直說。”
“我想去西北把誌榮的骨灰接回粵城安葬,把誌榮的女兒帶到香港來,但是去西北手續不好辦。能不能幫忙問問?”嶽寶華聲音顫抖,“我就這麼一點血脈了。”
“彆急,我給你想辦法。”喬啟明應下。
“喬老板,謝謝!”
“說什麼話呢?將心比心,我也是一開國門就回了上海,我哥他……”喬老板重重地歎了口氣,“我一定儘力。”
送走了喬家爺孫,嶽寶華繼續回到廚房。
午市結束,師徒幾個坐在一起吃飯,三徒弟時不時地看嶽寶華,嶽寶華渾然未覺地吃著飯。
吃過飯,嶽寶華往樓上辦公室去,走在樓梯上,他身後三徒弟叫住了他:“師傅,我能跟你談談嗎?”
嶽寶華轉頭:“好。”
嶽寶華進辦公室,在大班椅上坐下。
三徒弟坐在他對過:“師傅,我年過三十了,想出去闖闖。”
嶽寶華盯著他看,似乎要從他臉上找到什麼答案,三徒弟被他看得額頭冒汗。
三徒弟突然發現自己跟師傅說話,需要鼓起勇氣,但是為了自己的前程,他還是說了:“您以前一直跟我們說,如果想自己出去,您也支持嗎?”
“沒錯。”嶽寶華看著他,“隻要你自己想清楚了就好。”
“想清楚了。我都三十了,也成家了,該立業了。”三徒弟再次確認。
“好!”嶽寶華點頭答應。
樓家富說:“我想早點走,您看?”
嶽寶華輕歎了一聲:“這麼急?也行吧!晚市你就不要做了,去跟兄弟們道個彆,等花姐盤了賬,我讓她把工錢結清。”
樓家富壓根就沒想到師傅這麼容易就放他走,師傅年紀大了,除了老客,基本不動手,他們五個徒弟才是做菜的主力,除了早就離開的大師兄,他們五個裡,他和丁勝強的手藝最好,丁勝強一走,就剩下他能挑大梁了,現在自己也走了,剩下的三個師弟帶著那幫子小徒弟們,還能撐起寶華樓嗎?自己去對麵勝華樓,勝華樓如虎添翼,師傅就沒有半點挽留?
縱然師傅挽留自己,自己依然會走,但是師傅這個態度,樓家富依舊很失望,他說:“那我走了。”
“去吧!”
嶽寶華看著三徒弟把門帶上,點了一支煙,抽了兩口,從口袋裡摸出錢夾,打開來,裡麵是誌榮多年前寄給師兄的照片。
照片裡誌榮穿著中山裝牽著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嶽寶華看著照片,夾著煙的手發抖。
不管喬先生能不能幫他,西北他是去定了,而且去西北,山高水長,路途不知道要多少時間,把孩子弄出來也不容易,恐怕要跑幾次。
三徒弟手藝好,能說會道,本來他離開的這段時間,酒樓肯定要交給他來管理。然而,三徒弟的品性,自己肯定不放心,如果跳過他,交給四徒弟來管,三徒弟不服氣,四徒弟也壓不住他。現在他自己提出要走,嶽寶華是求之不得了。
電話鈴聲響起,嶽寶華接起電話,電話那頭是喬君賢:“華叔,爺爺的意思是,索性您作為我們的隨行人員去內地,等他見了老朋友,幫您開口請老朋友幫忙?”
這是多大的情分?嶽寶華聲音顫抖:“多謝!”
喬君賢聽出他聲音裡的情緒,安慰說:“彆擔心,我們一起去,把您孫女帶過來。”
“嗯!”
掛了電話,嶽寶華看著照片上的孩子說:“寧寧,爺爺馬上來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