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像武曌李治那樣的二聖夫妻店——他們家繼承人是孝武皇帝,王娡傻了才自己上位當皇帝——楊堅獨孤那樣的二聖夫妻店,才是王娡學習的榜樣啊。
而想要“上亦每事唯後言是用”,王娡就得想辦法給自己各種超越時代的眼光找好出處,為自己未來在各種大事小事上的話語權,打好足以讓劉啟信任的補丁。
老劉家不久前才因為諸呂之亂嚇得不輕,對外戚後族現在依賴之餘,警惕心可一點不小。王娡這理由必須得好好琢磨。
——太子殿下自己親手教出來的學生,怎麼樣?
王娡看著劉啟朝她賠罪時笑意盈盈的臉,緩緩做出一副終於想開解氣的模樣。
“殿下欺負我。”
她細細低語。
這份委屈可不是全然的虛假。
王娡一想到自己上輩子分明能夠憑借自己的學識,在與各路學友的交遊議論中得到足夠的尊重。如今卻還要故意犯蠢,來證明自己的聰明還隻是天賦的雛形,日後還要和劉啟假模假樣的學習,就真情實感地感覺難過。
所以她的耿耿於懷也是真情流露——可她偏不直接說自己生氣。
聰明人永遠會更信賴他們自己思考得出的結果。而受了委屈卻也不喊疼的乖乖小貓,自然也容易博得飼養員的縱容與溺愛。
她一聲不吭地偏過頭去。
很快,耳邊就傳來了劉啟投降一般的歎息。
“是我錯了。”
劉啟確實在認真反省:哪有他這樣上來就和美人嚴肅探討學術問題,還一定要揪著美人的小錯尋根問底的?
他是不是今天被驚喜衝昏頭了,怎麼一直在犯傻的路上?
完全沒考慮到有人故意給他挖坑,在不牽扯到國家大事問題的前提下,還是相當好說話的太子殿下忙不迭賠禮道歉,各種甜言蜜語紛至遝來,終於成功許下了王娡等待已久的諾言。
“真的會教我嗎?”
“真的。君子慎諾,孤不輕易承諾。”
“那——好吧。”王娡終於偏回頭來,重又露出了笑容。
她的眼裡流淌著純粹的喜悅,因知識的新得而雀躍。讓劉啟看得更是半憐半愧。
然後下一秒更叫他啞然無言。
“公主是不是還在帳外等我們開宴?”
王娡一臉無辜而憂慮地望他,似乎才剛剛想起場合的不對。
劉啟:……
幄帳經常是可供高級貴族內坐議事的場所,常為紗質,雖然有一定視線上的遮掩作用,但絕、對不會隔音的。
如果隔音,他們還怎麼“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裡之外”?
回想了一下二人剛才的對話,臉皮其實很薄的太子殿下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他默默回頭看了一眼,然後就對著很明顯空無一人的前堂陷入了沉思。
好消息:他阿姊顯然業務熟練,早早就跑路給他們留下了足夠私人空間。
壞消息……
劉啟再轉身,看著王娡的眼神滿是譴責。
她才是正對前堂的那個,很明顯能夠將館陶長公主早早跑路看得一清二楚。
……她就是故意在逗他的!
哼著小調,人在堂前簷下臨軒遠眺的館陶長公主,哪怕看似輕鬆自在,實際上也當然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
聽見後方終於遲遲傳來了腳步聲,她才好整以暇地轉身,上下掃視了一番太子殿下。
嗯,衣冠楚楚的。看來再上頭,都嚴格發乎情,止乎禮了是吧?
“還開宴會嗎?今晚上還夢魘嗎?”
“哎呀,到底是誰想懷疑我不夠忍痛割愛的呀?”
“嘶——要不仔細想想,這愛我也確實割讓不動,怎麼辦呢?”
劉嫖笑意盈盈,故意拿喬。
劉啟:……
“是阿姊愛弟。”
太子殿下乖乖巧巧地低眉順眼,熟練地預備伏低做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