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嫖畢竟隻是在跟劉啟開玩笑。
館陶長公主嬉鬨著和太子勸飲了一杯,賺到了好幾聲“君幸酒”之後,就見好就收。她和自家弟弟的相處向來進退得當、尺度剛好,既有姊弟互動的親昵,卻又不會驕狂到近而不遜。
“你接下來想怎麼辦?是今晚上就跟太子回宮?還是我幫你多留一日,改天白天我再把你送過去?”
席間,劉嫖趁著如今氣氛炒得正熱,伸手掩麵輕聲探問起王娡的想法。
她看她弟應該是不想多等一日的。可劉嫖也有自己的思考:且不說太輕易得到手的總不容易珍惜,她怕劉啟因此輕視王娡。再者,她大晚上給她弟送美人進宮,那不是很容易顯得她不像個正經牽線人?
她一時左右搖擺不定,最後還是把決定權交給了王娡這個當事人。王娡要是自己都不介意和劉啟今晚上就走,館陶長公主當然樂意成人之美。
王娡思索了一陣,欣然接受了今天就走的選項。
“殿下和我其實曾有一麵之緣。”劉嫖不想這場對話聲張出去,王娡的聲音也很輕柔:“他不會因此對我心生狎侮之意的。”
對於劉啟來說,他和她的再相逢已經足夠跌宕起伏、幾經波折了。用不著再給他強設難度,錘煉一下他想抱得美人歸的心誌。
適度的等待與分離,確實是維係一段感情新鮮感的關鍵。可是劉啟已經醞釀了太久,再等待下去,反而容易適得其反、過猶不及。
再加上,“殿下也是五日一休沐嗎?”
身邊並沒有當官案例的王娡諮詢了一下絕對比她更熟悉這些的館陶長公主。
“?嗯,對啊。”劉嫖沒反應過來,有點納悶地看她。
王娡默不作聲。
漢製五日一休沐,每次休沐兩天。而今天已經是太子休沐的第一天晚上了。
大部分官員在上班的時候,需要連著五天都宿在官府衙裡。哪怕是在宮中辦公的中朝官和和三署郎也不例外,甚至還可能因為被要求入直禁中,反而要連上十天班。
劉啟是太子,隻能說應該還不至於落到晚上連太子家都回不去的地步。
但王娡以她上輩子的為人經驗打賭:劉啟絕對不會在假期最後一天的晚上胡來。
普通社畜或者學生在周日晚上狂歡通宵,最多是周一上班上學的時候被領導、老師嫌棄批評兩句。但如果劉啟這麼乾,也許要批判他的就是當今皇帝連帶著所有對太子關注有加的大臣了。
綜上所述。
王娡認真權衡了一下利弊,覺得今晚上就走其實挺好的。
這樣她和劉啟說不定第二天早上還能溫存一會,兩個人再和諧度過一個上午,讓她看看能不能從劉啟口中套點他妻妾情報。
王娡抿了口羽觴杯,看著太子不動聲色地側頭朝他們投來關注的視線,對著他莞爾一笑。
劉啟盯著她的笑容沉默了一陣,隨後似乎是接受到了她的暗示,原本平靜時容易顯得有些冷淡的神色,此刻卻一點點被明亮的笑意點染。
他低頭也抿了一口杯中物,再慢條斯理地昂首。王娡就見他的下唇蒙上了一層水色的淋漓,在燈光的映照下竟顯得頗有幾分誘人。
王娡:……
他自己被蠱惑到了,就是一定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勾引回來,好像生怕自己在這方麵落後於人似的嗎?
劉啟這還真不叫雄競。
他純純愛競罷了。
“手給我。”
劉啟登上馬車的動作相當利落,無需任何人攙扶,一看就是平日裡早就輕車熟路。他在車上剛剛落定身形,轉身就對著王娡張開了手。
太子此番出行隨侍的宮人本打算將王娡攙扶上車隊中另一駕馬車上。那是館陶長公主讚助的馬車,裡麵擺放著臧兒和田家提前封存在長公主府上的一筆可供王娡支配的“嫁妝”。劉嫖和王娡關係親密起來後,她還特意開了私庫在其中添了一筆。
封建社會尊卑有彆。在沒有得到太子允許的情況下,沒有哪個宮人敢將王娡往劉啟車上引。
但太子這次竟然想要親自攙人上車共乘!
能在太子身邊伺候的都是在宮中摸爬滾打訓練出來的人精,見到這幅場景,自然恭恭敬敬地將王娡迎至劉啟的車駕前。
他們看著劉啟跪坐下來,一隻手拉住王娡的手,另一隻手攬住她的腰,然後一把就將她整個人撈上車駕,抱進門中。心中的震撼自然不必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