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裡他又進宮幾次,卻看高滔滔神色竟然一天比一天好起來,詢問之下,高滔滔隻說多吃了些參芝滋補藥物,顯得精神增加。
二月中高滔滔似乎更為健朗,臨朝之時,理事清晰,斷奏分明。
二月末的最後一天,趙倜在府中剛行完一個大周天功法,打算安歇,忽然童貫腳步踉蹌地趕到寢房外麵,用力拍門。
趙倜看他神情不對,還未及開口,就聽童貫哭道:“王駕,宮內剛送來消息,太皇太後薨世了……”
“什麼?”趙倜呆了呆,一把抓住童貫衣領:“莫非夢言?”
童貫跪倒在地:“王駕,宮人還未走遠,官家的手諭尚在前堂。”
趙倜臉色陰沉:“備馬車……不,趕快備馬與我進宮!”
童貫爬起來向馬廄跑去,趙倜換上官袍,出了府門,上馬後直奔皇城。
他心中疑惑不解,這位祖母明明看著越來越好,怎麼突然便離世了?之前的紅光滿麵精神煥發,難道是回光返照不成?
此刻雖然午夜,但東京城內各處禁軍都往皇城趕去,各個路口也全部戒嚴。
童貫穿著宦官服飾,不斷張口大聲嘶喊:“燕王進宮,燕王進宮,全都閃開。”
到了左掖門,趙倜跳下馬,進入宮城直奔慈寧殿。
這時宮內的皇城司、寬衣天武、禦龍直等近衛已經將慈寧殿圍了個水泄不通,看見趙倜,行禮道:“燕王且慢,還請查身。”
趙倜吸了口氣,片刻後進入慈寧殿,就聽哭聲一片,他往裡走,看到向太後淚人似的被女官攙扶出來。
到了寢殿,未出宮的皇子都已到齊,立在兩旁,趙煦負手站於榻前不遠,神情有些傷感複雜,還有一些落寞寥寂。
“官家!”趙倜道。
趙煦看著他,眸子裡微微流露出一絲疏淡:“燕王來了。”
趙倜道:“是官家,太皇太後……”
“醜時言冷,喚女官加炭火,炭未升起,便即去世。”趙煦聲音空靈:“燕王瞧瞧吧。”
趙倜走到榻前,隻看高滔滔臉色青白,分明就是年前那副仿佛傷發的模樣。
“我問女官幾日來可有異常,女官說昨天燒了不少東西,都是書冊信函之類,剛才叫人查找遺旨,但未留下,甚至連親筆書寫的紙張都無。”
趙倜沒有說話,眼睛落在高滔滔一隻手上,那手捏了個指訣,正是幻陰指其中一記訣法。
“燕王在發什麼呆?”趙煦語氣淡然。
“心中悲痛,難以自已。”趙倜微微閉上雙目道。
“太皇太後待燕王親重,便持喪事,山陵五使任儀仗,護衛行靈吧。”趙煦緩緩說道。
“是,官家。”趙倜點頭。
趙煦看了他一眼,隨後朝殿外走去,腳步似乎有些輕快,又像有些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