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在禮部南牆前擠滿的人群,陳懷信並未一同擠過去,因為他連會試都沒過,那金榜之上,自然不會有他的名字。】
【陳懷信歎了口氣,本想繞過人群,去替人寫信寫詩,賺取繼續留在長安城的盤纏,等待三年後再次參加會試,但就在這時候,一個騎著高頭大馬、戴著杏花、穿著長袍的男子,帶著幾個下人,攔在了陳懷信的麵前。】
【“喲,這不是我們的詩詞雙絕嘛,怎麼孤孤單單自己一個人?是又沒能金榜題名嗎?啊,不對,我們的詩詞雙絕連會試都沒通過,又怎能金榜題名!哈哈哈哈哈!”】
【男子坐在高頭大馬上,衝著陳懷信大笑著。】
【而他身後跟著的下人,自然也一同發出了嘲諷的笑聲。】
【陳懷信臉色不變,他想要繞過去,去做自己的事情。】
【但那男子卻不依不饒的,繼續擋在他的麵前。】
【“陳懷信。”】
【“我知你想用詩詞的方式,在長安城內揚名,現在你的確是辦到了,大半個長安城,都知曉你詩詞雙絕之名。”】
【“但是。”】
【“那又能怎樣呢?!”】
【男子的臉上露出一絲譏諷之笑。】
【他看著陳懷信,繼續的說道:“要麼投靠我長田縣侯家,要麼投靠其他高門大戶,不然你這輩子都彆想通過會試!哪怕你能名動長安,可無身份背景,那就注定隻能當個舉人,而且永遠也不可能出仕!”】
【“自己好好想想吧!”】
【扔下這番話後。】
【男子一邊大笑著,一邊帶著下人,騎著高頭大馬,向著遠處而去。】
【陽光灑在他的前方,前路一片坦途光明。】
【陳懷信站在原地,樹蔭遮蔽了陽光,讓他陷入了陰影之中。】
金鑾殿內。
本來還算平和的氣氛,忽然間再次凝固了起來。
坐在龍椅上的姬清珞,目光冷漠的看向了,那角落位置的長田縣侯。
此時的長田縣侯渾身發抖,他本來並不被注意,這個大殿裡的人,地位基本都是比他高的,可是那銅鏡上出現的長子的身影,卻讓他在此刻成為了目光焦點!
“不投靠你長田縣侯,就一輩子也通不過會試?”
“真是好大的威風啊!”
姬清珞冷哼一聲。
長田縣侯立刻跪了下來,腦袋不斷磕著地麵,嘴中喊著陛下饒命,哪怕頭破血流,也不敢停下來。
姬清珞就這樣看著他,其他人也在此刻噤聲,不敢有絲毫言語。
而那站在皇女們前麵的姬長清,則是憤恨的說道:“我就知道,詩詞雙絕陳懷信,不可能通過不了會試,他可是十六歲就成為了舉人呀!”
“嘭!”
長田縣侯磕得更是用力。
整個人瞬間昏迷了過去。
“將他扣押至大理寺,彆讓他死了,區區縣侯,還沒那麼大的能耐在會試裡動手腳,朕倒是要看看,還有誰參與了其中!”
姬清珞目光在眼前的眾臣身上掃視而過。
她不再理會臣子們難看的臉色。
而是繼續看向大殿中的鑒天鏡。
【被長田縣侯的長子阻攔。】
【並沒有讓陳懷信心情變差。】
【因為他對此已經是習以為常了。】
【十六歲的舉人可謂是舉世罕見,但也正是因為這年齡的原因,讓他在剛到長安城,便被高門大戶所注意到。】
【許多世家門閥都向他表達了招攬之意,無論他向哪家送呈投行卷,都絕對會被其接受,隻是這樣一來,他就等於是投靠了那個家族,雖然在入仕之前與入仕之時,都會得到那家族的幫助,但當他有能力後,就必須要給予回報!】
【陳懷信不想站隊,更不想跟世家門閥扯上太大的關係,他是抱著改變承國的理想來到長安的,而若是要改變承國,那注定是要站在世家門閥的對立麵,如此就更不能投靠它們了!】
【隻是他這誰也不站隊的做法,卻讓有些家族極為不滿,於是,在第一次會試時,他信心滿滿的交卷,結果榜上卻沒有他的名字,而那些學識一般的紈絝子弟,卻出現在那榜單上。】
【他想方設法找到主考官,但所得到的卻是一句,你沒有通過,便被直接趕走。】
【他困惑不解。】
【而當天晚上。】
【有世家子找上門,先是寬慰了他一番,然後又趁機想要招攬他,在被陳懷信再次拒絕後,那世家子惱羞成怒,說他這鄉野之人,沒有背景,一輩子也彆想出人頭地!】
【從那之後。】
【陳懷信便明白了。】
【有些時候若是沒有背景。】
【哪怕是才識通天都沒用!】
【他並沒有屈服,而是嘗試花了三年時間,用出生時,就在他腦子裡的詩詞,打造了獨一無二的名聲。】
【他以為這樣一來,那針對他的家族會有所收斂或畏懼,但第二次參加會試,他所得到的結果還是一樣,依然沒有通過。】
【霎時。】
【他迷茫了。】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才會讓他遭受這麼多的針對。】
【在長安城裡渾渾噩噩的度過了四個月後,在推遲的金榜終於公布後,在聽到那來自長田縣侯之子的嘲笑後,站在陰影中的他徹底醒悟了!】
【“我自始至終都沒有做錯過任何事情!”】
【“錯的是那些世家門閥!”】
【“它們掌握著承國上下!”】
【“任何沒有身份背景卻被它們注意到的人。”】
【“就隻能有兩種選擇。”】
【“要麼加入它們,同流合汙。”】
【“要麼拒絕它們,清貧一生。”】
【“但是。”】
【“我選擇第三種!”】
【陳懷信做出了決定。】
【那出生開始便存在於他腦海中的知識,那被他當做是禁忌一樣的知識,在此刻占據了他的整個大腦!】
【他望著前方那陽光灑滿的平坦大道。】
【他選擇了轉身。】
【他沿著滿是陰影的街道走出了長安城門。】
【被稱作詩詞雙絕的他。】
【在那城門外留下了這生所寫的最後一首詩。】
【“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
【“衝天香陣透長安,滿城儘帶黃金甲!”】
【他沒有再停留,一直往前走。】
【直到在遠處的山坡上,眺望繁華的長安城。】
【他不再像是剛來所見時那樣震撼,反而更加堅定了心中的信念。】
【“等再次回來。”】
【“定要:天街踏儘公卿骨,內庫燒成錦繡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