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他又開始接觸農務,開始真正的下地乾農活兒,搞得經常身體酸痛,不得不和同住的鄧穎兩人互相為對方按摩來緩解酸痛。
陳磊當時看得好笑,嘲笑他們身為讀書人卻要去操持農業,這不是典型的沒苦硬吃嗎?
大漢國最不缺的就是農民,哪裡需要你跑去客串農民?
結果陳磊被趙俊嚴肅的駁斥了。
“師兄所言謬矣!學到了東西,就要去運用,如果運用不了,學了也等於沒學,吾輩學子學了一肚子的聖賢道理,但是卻沒有運用起來,那麼學了和沒學又有什麼區彆?徒增痛苦罷了!
學了就要用,用了就要產生效果,這就是知行合一的真諦,袁君說了,農為國之本,任何一個想要成就聖賢之偉業的學子,都不能不懂農業,知行合一,就要由此開始,這是成就聖賢的根基!”
陳磊愣了片刻,而後頗為不屑的反駁。
“種地就能種成聖賢?咱們的袁師弟未免太會說話了,也把聖賢看得太輕了吧?”
趙俊搖了搖頭。
“種地不能成就聖賢,但是不重視、不懂種地的人,一定無法成為真正的聖賢,試問,一個連國之本都不關注的人,如何能成為國人推崇的聖賢?”
陳磊張張嘴,想要反駁,卻不知道自己從何駁起。
農為國之本,這是很多人都明白的道理,是一直以來的政治正確,要說這個是不對的,那肯定不可以。
可是,這個本,到底本在什麼地方?
為什麼農為國之本?
陳磊被這個問題困惑了很久。
後來的某一日,他在閒逛的時候,愕然發現同為高足的許德出現在了助農組織的倉庫邊上。
他手裡拿著一卷竹簡,正在和幾個人一起清點入庫的糧食數量。
看他一絲不苟很是認真的樣子,陳磊差點以為許德被奪舍了,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如果說趙俊的轉變還能算是有跡可尋,那許德是怎麼回事?
他和許德就住在相鄰的宿舍,平日裡進出門都能打招呼,雖然不是密友,也算互相了解。
許德從來都是一個自視甚高的、有自己驕傲的人,且對袁樹提出的理論頗為不屑,一點也不認為致良知就能成聖賢。
不久之前,兩人還在一起吐槽袁樹的理想、幼稚。
結果這是怎麼回事?
陳磊立刻上前喊住了許德,問他為什麼會在這裡,許德見是陳磊,一愣,然後把手上的事情托付給身邊的人代為管理一陣,自己走上前來。
“我……正在從事助農的事情……”
“許君,你這是?”
陳磊滿臉的不可思議,忙問道:“之前你不還是不相信袁術說的那一套嗎?那現在怎麼……”
“之前是之前,現在……”
許德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笑道:“隻能說袁君的那句話是有道理的,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很多事情你不上手去做,就真的不知道有沒有意義,高談闊論,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你……”
陳磊傻了,握住了許德的手:“他可是害得咱們丟儘體麵的人,你不會忘了吧?”
“我當然沒忘。”
許德搖了搖頭:“但是,一事歸一事,之前的事情,咱們本身也有錯,這不還是你說的嗎?所以我覺得,之前的事情,就過去了吧,繼續糾結,也沒有什麼意義。
至於眼下……我……我是真的覺得很有意義,我也覺得可以嘗試下去,反正我們原先的路似乎走不通,既然走不通,為什麼不去嘗試一下彆的道路呢?反正,都是儒家學問,也不算背棄師門吧?”
陳磊不能理解許德的變化,他隻覺得有些時候這個世界比他想象的還要瘋狂。
“許君,袁術他……究竟給你灌了什麼迷魂藥?”
“不是什麼迷魂藥,隻是……他帶我到田間地頭看了看,走了一遭,又和我說了一些心裡話。”
許德露出一絲微笑,緩緩道:“前人的確已經把克己複禮的路走死了,走不下去了,大家也都打心底裡不再相信了,死撐著不承認又有什麼意義呢?不如找尋其他的路。
陳君,咱們讀書,如果說是為了功名利祿,那什麼時候才算是個頭?聖人教化裡哪一項是說了讀書為功名的?這不對的,而且,不說成為聖賢,總也不能成為奸佞吧?”
陳磊感覺自己無法和許德繼續深究下去了,他難以抑製自己心中的疑惑,於是便去找了袁樹,詢問他到底給許德灌了什麼迷魂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