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災難般的饑荒,袁樹十分果決的做出了應對措施。
其一,他通過縣令韓進發布通告,讓助農組織核心成員六百人成為臨時縣府武裝,允許持械巡邏、負責治安,在街頭巷尾穩定局勢,杜絕搶購糧食、互相爭搶推攘等惡性情況發生。
必要情況下可以使用武力,將失去理智的人捉拿歸案,扔進監獄冷靜冷靜。
其次,助農組織的成員在巡邏的時候要在街頭巷尾不斷的傳播沒有饑民進入關中、縣府糧倉存量充足的消息,要大家不信謠不傳謠,依舊按照正常時日所需的數額購買糧食。
另外,最重要的就是,嚴厲杜絕糧價上漲,若有違抗者,關停商鋪,沒收糧食,抓進監獄,從重處理,絕不姑息!
對於袁樹的這一係列要求,韓進覺得如果隻有自己,那肯定是辦不成這些事情的。
能操持商業、售賣糧食的基本上都是地方上的豪強家族,也隻有這些家族才能護得住這些商鋪,官府與這些豪強家族之間的關係十分微妙,彼此都在維持一個平衡的度不去打破。
要是一不小心打破了,那真是要出事情的。
因為這些豪強家族不僅有錢有糧,還掌握有人口,隨隨便便就能拉起一支幾百人的小型武裝,真鬨騰起來,官府未必是對手。
儘管他們不一定真的敢和朝廷對著乾,但是作為最直接麵對他們的縣官,韓進肯定不願意拿自己的性命和前途去做賭注。
但這一次不一樣,名義上是自己發布的命令,實際上自己就是個橡皮圖章、甩手掌櫃,所有的一切都是袁樹做主,袁樹做出的這些決斷,自己聽話頒布,老老實實的讓他們師出有名。
然後自己就躺著等待政績降臨。
或許是袁樹自身有極大的名望,或許是馬融這個超級地頭蛇的表態讓人不敢亂來,又或者是汝南袁氏家族的超強政治背景讓人忌憚,總而言之,從頭到尾,隻有一個糧商敢於上調糧價。
頂著到處巡邏的助農會持械武裝的壓力,這家夥堂而皇之的上調了糧價,還主動散播謠言,和助農會對著乾,理所當然的激怒了袁樹。
袁樹立刻下令將其捉拿歸案,關閉他的糧鋪。
這糧商名為蔡鎮,被抓了以後還振振有詞,說什麼其他縣都在漲價,為什麼茂陵縣不漲?
萬一其他縣的人到我們這裡來買糧食,把我們的糧食都買光了,那該如何是好?
漲價不是為了賺錢,不是囤積居奇趁亂斂財,而恰恰是為了保護本縣糧食不被買光!
袁樹被氣笑了。
要說這家夥也是人才,把發國難財這種事情說的那麼清新脫俗,一不小心,他還成大功臣了。
又要斂財又要名聲,既要又要的典範了屬於是。
那幾天,袁樹調查了一下此人背景,發現此人是本地豪族蔡氏的一份子。
這個蔡氏規模倒不是很大,但是與京兆地區的幾個有聲望的家族杜氏、賈氏有點姻親關係,所以仗著這兩層關係,在茂陵縣連馬氏的麵子都隻是看著給,頗有點囂張跋扈的樣子。
但是這在袁樹看來就非常不爽了。
袁某人在這裡尚且低調小心做人,從來不做出格的事情,生怕風評不好。
你們算哪根蔥?
在我麵前裝大王?!
袁樹生氣了,決定殺雞儆猴。
但是殺雞儆猴之前,袁樹帶著許崇一起,私下裡親自審訊了蔡鎮,想從他嘴裡掏出點東西。
“之前,茂陵縣莫名其妙的多出了不少土匪襲擊村落,劫掠糧食,傷害農民,此事與蔡氏有沒有關係?”
蔡鎮梗著脖子,一副就義壯士的模樣。
“莫要以為你是袁氏子我便怕你,這裡不是汝南,是右扶風!你袁氏的手再長,也伸不到這裡!”
袁樹聞言冷笑。
看來這家夥文化水平有限、政治覺悟低下,並不明白“門生故吏遍天下”這七個字的含義。
這七個字,可不是隨便拉一個人出來就能配得上的。
於是他笑眯眯地開口了。
“我突然想到了一個故事,我來說給你聽,就是說,蔡氏一族長期與匪類為伍,表麵上看是一戶良善人家,實際上勾結土匪,打家劫舍,為非作歹,喪儘天良,結果有朝一日,蔡氏突然滅門了。”
“???”
蔡鎮驚訝地看著袁樹:“你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啊,就是說個故事。”
袁樹嘿嘿笑道:“蔡氏為什麼會滅門呢?經過官府調查,原來,蔡氏與土匪頭子分贓不清,雙方起了爭執,爆發內亂,互相廝殺,最後,蔡氏被滅門,全族無一幸存,而犯事的土匪則遠遁江海,不知所蹤。”
蔡鎮的心裡忽然有了一些不太好的猜測。
“你該不會是在……”
“對,如果你不告訴我我想知道的,不把這個罪給定下來,那麼接下來,我所說的,就真的會發生哦。”
袁樹伸手指了指東邊:“以我的父親、京兆尹袁逢的名義發誓,我一定會讓它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