潁川郡那些自視甚高的士族高門對此都十分驚異。
與此同時,也有一些人感覺到袁樹這家夥搗鼓出來的這個《孟子解詁》和他的致良知之學有點意思,看上去像是那麼回事兒,雖然沒有公開給袁樹說什麼好話,但是私下裡倒是研究起來了。
潁川荀氏、韓氏、鐘氏、賴氏、方氏、庾氏、繁氏等各大士族高門都有對袁樹的學說感興趣的族人,紛紛私下裡研究、交流,一時之間,士族子弟社交之時談論《孟子解詁》成為時尚風潮。
這個消息傳到了汝南,為袁氏族人所知。
袁氏族人且驚且喜,對此感到非常驚訝。
那些之前被袁樹頂撞過的族老得知袁樹的學說成為潁川士族的流行風尚之後,也沒有繼續說袁樹的壞話,反而說起了袁樹的好話。
對於袁樹一直念念叨叨要改名字的事情,他們似乎也沒有那麼多的反對情緒了,反而說袁樹是有自己的主見,這是好事,是可以興旺家族的事情。
袁樹的兄長袁基得知此事,大為感歎,連連表示自己的弟弟在讀書學習這種事情上遠遠超過了自己,認為將來能夠興盛家族的不是自己,而是弟弟袁樹。
袁紹倒是怒火中燒,又是羨慕又是嫉妒。
得知袁樹名揚關西、成就偉業,他直接把自己的桌子給踹碎了。
他從小就和袁樹關係不睦。
當然這也不是袁樹主觀上的因素。
袁逢和袁隗的大哥袁成去世的時候沒有兒子,而當時,袁逢的庶子袁紹正好出生,家裡人一合計,乾脆就把繈褓裡的袁紹過繼給了袁成傳承香火。
從宗法上來說,袁紹就此成為了一個剛出生就沒了爹的可憐孩子。
袁逢對此當然是心懷不忍與愧疚,所以在將近六年的時間裡,袁逢連帶著袁隗都對袁紹是關愛有加,那段時間裡,袁紹就是大家夥兒的心頭肉。
這種情況一直延續到袁樹開始展現出不同尋常的風采之時。
袁紹比袁樹大了三歲,在袁樹發動【兩歲明句讀、三歲讀經典】的天賦技能以後,袁樹就成為了長輩們關注的焦點,原先的焦點袁紹就逐漸被邊緣化了。
袁紹哪裡受得了這種落差?
一開始,他也努力讀書,努力搞事情,但是努力在天賦麵前的無力感還是很快擊垮了袁紹。
他嫉妒袁樹讀書好、把原先屬於他的來自袁逢、袁隗的關注都給吸引走了,憤怒之下,經常和他吵嘴、打架。
可是袁樹不僅讀書好,武德還很充沛,又有許崇那個狗腿子幫忙,實在是打不過。
讀書讀不過,打架打不過,眼看著自己淪為敗犬,袁紹也沒有彆的辦法,隻能不停的詛咒袁樹遭災。
袁樹因為名字的事情和族老鬨矛盾的時候,他很高興,覺得袁樹要被揍了。
袁樹被送到關西求學之後,他大為興奮,覺得屬於自己的關注度又要回來了,作為“長房遺孤”,自己又能得到關心寵愛了。
於是他進一步展現自己的才能,一邊讀書,一邊和汝南郡的高門子弟、豪強子弟交遊,充當龍頭老大,往返郡內,很快就擁有了豪俠的名聲,儼然是一個極具活力的社會小夥兒。
但是他漸漸覺得,事情好像和他期待的發展方向不太一樣。
袁樹越混越牛逼,汝南郡的江湖上雖然沒有了袁樹的身影,但是他的傳說一直都在。
袁紹經常在狐朋狗友們相聚玩鬨耍橫的場合聽到袁樹的名字,聽到大家都在議論他——看,他就是袁樹的兄弟。
明明是兄弟兩個人,為什麼我卻不配有姓名?
昏暗中,我為什麼卻有種烈日灼身的錯覺?
他覺得他的生活即將進入永夜。
眼瞅著自己快要從【豪俠袁紹】變成【袁樹的兄弟】,袁紹一怒之下怒了一下,除了一張可憐的桌子被踹碎了之外,什麼也沒有改變。
沒辦法,袁樹的牛逼是高端的,大氣的,上檔次的。
袁紹再怎麼惱火,也無法就學術問題展現自己的“長處”。
袁樹正兒八經提出學說、寫了學術文章、成為關西名士認可的經師,刷新大漢最年輕經師的記錄,還有快兩千人相信他的學說,跟著他混,實質上已經成立了學派,牛氣衝天。
而袁紹的學術水平……
不能說沒有。
有那麼一丟丟。
但是袁紹的學術水平就和康帥博紅燒牛肉麵裡的牛肉一樣,實在不是袁紹的主要組成部分。
他倒是擅長物理辯經,但是這物理辯經的手法怎麼能拿到正兒八經的學術場合上呢?
而且就算是物理辯經,他貌似也不是袁樹的對手。
袁樹那邊一招手,兩千ishu群起響應,全都是關西高質量男性,飽讀詩書,武德充沛。
而他這邊,隻有區區十膏粱子弟、街頭混混跟在後頭,再加上一個狗頭軍師許攸搖旗呐喊,戰鬥力和袁樹那邊的兩千小弟比起來……
略顯不足。
打起來勝算也不太大。
袁紹為此十分苦惱。
又是羨慕、嫉妒,又是痛苦、自卑,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他覺得他心裡的苦簡直比大海裡的水還要多,少年維特的煩惱和他一比都能算作天線寶寶般的無憂無慮。
後來,他通過某些渠道入手了一本《孟子解詁》的手抄本,試圖從中找尋袁樹的弱點然後擊破之,從而直接獲得超越袁樹的名望,踩著袁樹向上爬。
然後,這一計劃以他的睡眠質量得到極大提升而告終。
睡醒之後,袁紹的身體更加健康,但是心裡更加苦澀了。
可無論他怎麼苦澀,十五歲的他也沒有辦法現在就去找袁樹麻煩、給他一點顏色瞧瞧。
他也隻能暗暗發誓,等自己先袁樹加冠、做官之後,一定要在官場上超越袁樹。
於是,他開始嘗試鑽研為官之道,想要在這條賽道上另辟蹊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