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不抱大腿,更待何時?
沈恪有如此感悟,扶風都尉董宣也有差不多的感覺。
他是冀州人,家族不算很有勢力,但世代從軍,在軍隊裡頗有人脈。
參軍二十年,經曆大小戰鬥八十餘次,不僅活了下來,還立下一些戰功,加上軍中人脈,眼下成為了比二千石的扶風都尉,算得上是和平時期東漢軍隊裡的高級軍官了。
不過東漢時期的扶風都尉和西漢的扶風都尉沒法兒比。
西漢時期,扶風都尉那是正兒八經守護國都、順便護衛皇陵,三輔都尉地位顯赫,軍權甚重。
後來一度被裁撤,到了東漢,一直到漢安帝時期才重新設置。
重設之後也沒有三輔都尉了,左馮翊沒有都尉,隻有京兆和右扶風設了都尉,並稱兩營,主要職責隻有一個,護衛皇陵。
嚴格說來,與守墓人算是同行。
遠離京城雒陽,背靠皇陵,直麵羌亂,手下隻有兩千多人,一個不小心讓賊人壞了皇陵,首先處置的肯定是兩營都尉,鬨得不好還要丟腦袋,所以這實在不是什麼好差事。
隻是因為京中無人,撈不到肥缺,又比較能打,就被扔在了右扶風當這個苦哈哈的守墓人,前景十分不妙。
此番羌人繞過右扶風,直取左馮翊,破安陽,南下渡過涇水襲擾五陵,若非兵力不足,隻是襲擾,萬一真的鬨出什麼事情,皇陵被破壞,他說不定就要交代在這裡了。
這回可真是給他嚇了個好歹!
好不容易熬過劫難,他更加堅定了要上下活動調離這個職位的決心,就算一時半會兒調離不了,也要找一個靠得住的靠山,給自己在朝中撐腰。
至少不能隨隨便便就成為背鍋俠、犧牲品,輕而易舉的就交待在這裡。
他正在尋思著該從哪裡尋找突破口,一眼看到袁樹那麼牛逼、懂事,立刻就尋思開了。
此前他隱隱聽說沈恪在朝中的靠山倒了,他想要改換門庭投靠袁氏,正好袁氏一族嫡子袁樹在右扶風境內求學,沈恪就以此為契機,給他行個方便,得到了袁逢的注意。
這下可好,又救了袁樹,又得到了袁樹的恭維,這顯然是進入袁氏家族的視線了。
眼瞅著沈恪將會在袁氏家族的配合下平步青雲扶搖直上,董宣那個羨慕啊!
但是,他抓耳撓腮也想不到有什麼理由可以接近袁樹,從而打開青雲門、登上青雲路。
他是個武人,肚子裡沒有太多的彎彎繞,看著袁樹光芒四射,想要投效袁氏的想法更加雒陽城,但就是想不到怎麼正大光明的接近袁樹。
總不能直接跑過去跟人家說——袁君,請讓我做你的人吧!
這肯定不行啊!
以袁氏家族的權勢名望,彆說做人,當狗都有大把大把的人跪在地上排著隊,直接能從右扶風排到長安,他根本排不上號兒。
沈恪這個二千石尚且還要主動獻媚,更彆說他這個比二千石的純粹武人了。
這可如何是好?
董宣看著袁樹,就像是深閨少女看著自己那無法觸碰的情郎一樣,情意滿滿,又十分哀怨。
袁樹當然注意到了董宣的眼神。
這複雜的眼神看得袁樹渾身起雞皮疙瘩,不曉得自己什麼時候和這個粗漢有了一腿,又是在什麼時候拋棄、辜負了他。
對於他來說,所做的這一切非常簡單。
他一直都是這樣做的,他知道這樣做能帶來一些好處,不過沒想到好處居然如此之大。
說到底,一直到如今,他還是沒有充分全麵的理解袁氏到底有多大的勢力,以及袁氏中人到底該用什麼樣的態度去麵對其他人才算是正常。
他自小就是自己看書自己領悟,袁氏長輩的教誨他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再有上輩子的慣性,根本就不習慣那種用鼻孔看人的姿態。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場宴席下來,袁樹又產生了新的擔憂。
這一次的羌人突襲給他帶來了比較大的震撼,讓他警醒,並且產生了很強的憂患意識。
氣候轉寒的大背景下,彆說漢人缺糧,羌人更缺糧,北邊大草原上的匈奴人、鮮卑人怕也是日子不好過,如此一來,他們必將更加高頻率的南下進犯漢地。
五胡內遷、亂華的大背景其實就和氣候轉寒有很大的關聯。
如此說來……
羌人來搶劫恐怕隻是一個開始,之後,還會不間斷的出現這種情況。
而他,之前一直生活在更加安全的內地郡縣,不曾體會到這種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脅,生存環境相對比較安全。
但是他忘了,涼州、關中這一帶並不安全。
百年羌亂餘波未平,北匈奴、鮮卑人的威脅又接踵而至,近在咫尺的涼州又稱得上是漢末大災變的導火索,這曾經的天府之國,不再安全。
安全係數大大的低下!
今後三年,他都要在這裡為馬融守墓。
若要長期生存在這裡,這樣的情況必然會時不時的發生。
儘管他生活在五陵地區,但是羌亂波及到五陵地區、甚至侵犯皇陵的事情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到底是西漢皇陵,東漢皇帝不會真的那麼在乎,否則也不會隻安排兩營、四千多士兵守護。
朝廷肯定是靠不住,老爹倒是能靠住,但是老爹還有一個京兆地區要負責,未必能及時來救,為防萬一,還是要靠自己才行。
這樣一想,袁樹就忍不住開始把自己的思維朝著軍事層麵開拓了。
他需要正兒八經的營建屬於自己的軍事力量,建立自己的私人部曲,為自己服務。
儘管他還沒有到需要上戰場打仗的地步,也沒有那個職責,但身在末世,手裡沒刀和有刀不用,那可是兩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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