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新近入宅的仆役裡,還能有你這樣有技藝的。”
林如月想起方才的情形,有些後怕。
剛才若不是季修躍馬而上,將其製住,恐怕她也會被蹭到,這樣說來,倒是她承了這少年的情。
想到這裡,又想起方才金碎灑在季修側顏的情景,一時間,林如月對他的感官,不由好了不少。
“我父親將千裡雪牽給我的時候,說它已經馴服,性子溫順,而且這麼些時日也從來沒有這般暴躁過”
她口中嘀咕,蹙眉不展,似乎百思不得其解。
倒是季修。
看著這馬兒的肚皮,眼皮翻了翻,似有所動,但並未開口說些什麼。
隨著馬術入門,季修倒是能夠看出,這馬兒為何突然興奮、暴躁。
因為它的腹部仍有積食殘存,尚且鼓脹。
通過氣味分析,大抵是‘藏紅花丸’一類,能叫其陷入興奮、癲狂的藥物。
就在剛才,估計是剛巧發作,所以才掙脫了這雲裙少女的束縛,一躍而起。
也就是運氣好,沒有騎在上麵,不然恐怕都有性命之危。
高門宅院是非多。
隻是,與他季修無關。
既然這二小姐林如月不遷怒追責於他,自然再好不過。
隻需要小心蟄伏,再將這‘馬術’預支的代價,全數完成之後,便可以著手圖謀‘武功’了
季修心裡打著算盤,但又有些皺眉。
馴馬千次。
說著簡單。
但哪怕再下乘的騾馬,也得好幾兩銀子,可憐他這條命,也就值個三兩,還沒匹騾子馬貴,真要較真起來,誰馴誰還不一定呢。
他又哪裡能找到馬匹去養、去馴?
這林宅的馬廄又不是普通仆役能去的,裡麵精米精麵豆子雞蛋,金貴著呢。
而且人員配置,還比灶房人少,多少資曆好幾年的仆役,擠破頭都想鑽進去,撈上點油水,結果依舊隻有一個老頭子穩坐釣魚台。
他季修人生地不熟,哪裡又能輪得到他
“對了。”
“你馴馬這麼熟練,當個佃戶、仆役,倒是屈才了。”
“你應該是剛入宅子的新人吧?”
“秦護院,就勞煩你知會府內管事一聲,就將他他唉,你叫什麼名字來著?”
踏破鐵鞋無覓處!
聽到有望前去‘馬廄’,季修心頭一喜,表麵不顯,隻俯了俯身:
“小人季修。”
雲裙少女點了點頭,指著季修,便看向秦彪,道:
“對,就將季修提去‘馬廄’,做個馬夫,專門為我照料一下‘千裡雪’。”
“若是有人問起,就說是我說的,順便再給他賞些銀錢,看著這瘦骨嶙峋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林宅苛責下人呢。”
這話沒有掩飾。
叫原本與季修同一批次入了林宅的仆役
一個個眼神既有豔羨,同時,望向那林如月徐徐離去的身影,更是如鯁在喉,不知說些什麼是好。
苛責不苛責的
就算有,誰敢講啊!
誰能像這家夥一樣,命這麼好。
果然,人與人的際遇是不同的
“你小子,倒是有些運道,竟能得二小姐看重,提拔你去馬廄做‘馬夫’!”
“嘖嘖,這可是好差事。”
看著林如月走遠,秦彪收了那一副唯唯諾諾的表情,走到了季修身畔,眼眸精光閃爍:
“剛才那流暢的動作,就跟腰馬合一一樣,若不是看著你這一副麵黃肌瘦的模樣”
“我險些還以為,是縣衙的哪位官爺來咱們宅子了呢!”
他拍了拍季修的肩,叫其一陣苦笑:
“秦爺說笑了,瞎貓碰到死耗子,做不得數的。”
“早年給老爺馴過兩年牛羊,隻能冒險一試了,要不然”
季修搖了搖頭,露出了一陣後怕的表情,弄得秦彪哈哈大笑,被這一聲‘爺’奉承的頗為受用。
一時間,就連麵上的凶煞都衝散了好幾分:
“機會都是搏來的,你看,這不就有了回報麼?”
邊說著,
秦彪邊抽著鞭子,嗬斥著那些唯唯諾諾偷聽著的仆役:
“去去去,都杵在這做什麼?剛派好的活都不用乾了?”
“再在這裡留著,小心吃爺的鞭子!”
說罷,一邊又和顏悅色的看著季修。
方才,若沒有季修,要是叫小姐受驚,彆看他在這群仆役麵前威風,在主家那邊,受一頓鞭子,都算是輕的了。
一來二去,倒是叫他免了一場災劫。
他畢竟不是入了門道的‘武夫’,沒有那麼多的諸般特權。
這樣想著,秦彪隻覺得這小子順眼了許多。
“走走走,老哥我帶你去馬廄。”
“至於這一聲‘爺’可不能亂叫,要是當著林老爺的麵兒傳出去,我可受用不起”